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盘马被胥翎引导着,将考古队来到巴乃后发生的事情以及被他杀了的考古队又“复活”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现在张起灵也死了,一定是他们回来了!他们是怪物、是鬼!他们要杀了我!”
接过盘马呈上来的铁块,胥翎将它交到了张起灵手中,暗红渐渐从她眼中隐去,胥翎看着倒在地上的盘马,淡淡道:“回去吧。”
“走吧,他杀了这么多人,现在因为自己的恐惧成了个时日无多的疯子,倒也算是应得的报应了。”吴邪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滋味的唏嘘。
找了一天,最终却得了个自己老爹已经变成疯子的结果,盘马儿子居然算不上十分失望,反倒是松了口气——也许是那件血衣给盘马儿子筑建了一道过低的心理防线,就像是拆屋效应,对于他来说,只要老爹没死就算大幸了。
由于从盘马处得到的信息量实在不少,吴邪几人一回到高脚楼就讨论起来——考古队的人为什么会来巴乃、被杀的考古队又为什么神奇“复活”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碎片,吴邪只能隐约感觉到似乎考古队当年的目的与张家有关,而这,还需要他们亲自到考古队当年扎营的地方——羊角山的魔湖查看一番。
没了盘马这个向导,阿贵和云彩因感激胥翎几人对他们的庇护和帮助,决定冒险带几人进羊角山。
又是连续两天的山路,只是这种运动量对几人来说都不足为道,倒是盘马和云彩惊奇不已,说什么很少有城里人走几天几夜的山路还这么轻松。
远远地,几人站在山脊上已经看到“魔湖”,四周是完全还未被开发的原始丛林,湖滩乱石嶙峋,简直是险恶山水的典型。
好在这里的环境终究比塔木陀好些,吴邪竟然因此生出点轻描淡写的自豪。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似乎是种悲哀——过往将他锻造成一个面对绝境都已经麻木的“发条人偶”,现代文明和鳞次栉比的都市高楼也渐渐从他的生命驻地中被剥离,频繁的生死挣扎使心脏生了坚厚的老茧,这又怎么不算一种扭曲呢?
苦难带来的成长固然值得钦佩,但苦难本身并不能被生命美化释怀。
一捧凉水浇来,吴邪惊得回神,发现胖子已经脱得只剩了个裤衩,像个秤砣一样砸进了湖中——
“发什么愣啊天真?这水凉快得不得了,下来爽!”
很快,张海盐和吴邪都跟着胖子下了湖,阿贵让几人都注意点,这湖毕竟不浅,只可惜没人注意听。
一边游,张海盐一边时不时地游到胥翎面前的湖中展示肌肉,又被吴邪一次次拉走,看得云彩在旁边“咯咯”笑起来。
胖子时不时也会泼云彩一点水,像条肥豚一样将湖面拍出阵阵水花。云彩也不恼,只时不时地舀水向胖子的方向洒,湖面上一时全是欢声笑语。
火球似的红彤彤的夕阳慢悠悠地晃进群山,湖光昏黄,几个男人都开心够了,于是出水上岸,湿答答的脚印从湖边由深到浅地延伸至营地。
胥翎转头,见张起灵还是沉默着,想来仍旧心绪烦乱,于是伸手握了握张起灵的指尖,她笑了笑,眼中盛满柔和落晖:“别着急。”
“嗯,别担心。”
“姑奶奶,快过来帮我一下!”正说着,吴邪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帮我撑一下木头!”
一旁换衣服的张海盐见状嗤笑一声,兀自吐槽:“真会装,搭个雨棚而已——”
又提高声音,夹着嗓子学吴邪说话的音调:“姑奶奶~快过来帮我一下~”
吴邪忍着不爽,根本不理张海盐,只对胥翎笑得灿烂。
“啧啧啧,战况激烈啊。”胖子一边帮阿贵架铁锅,一边调笑道。
阿贵虽然不好意思说什么,但也笑起来。
“云彩,别管那几个求偶孔雀,看胖老板给你露一手。”见云彩好奇地看了一眼吴邪,又看了一眼张海盐,胖子不爽,连忙把云彩的注意力又拉回去。
昏黄的余晖彻底消失,湖岸上只剩下篝火跳动着的红光,山野味十足的炊烟被风吹向身后的原始丛林,时光也在这种简单的惬意中流连着。
吃完晚饭,所有人都围着篝火说笑,云彩还跳了瑶族的舞蹈,少女的窈窕靓丽被舞蹈最大程度地展现出来,把胖子看得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眨。
一直休息到第二天早上,几人才上了筏子开始做正事。
坐在自制小浮筏上用尼龙绳测出了湖的深度——三十三米,这个结果让除了张海盐外的人都吃了一惊。
张海盐水性极好,讨论了半天后决定由他先潜下去粗略探一探这湖底的究竟。
其实憋气练到一定程度,或者说肺活量高到一定程度,大家能够憋气的时长都差不多,这时候的水性就主要看在水下的心理素质、应对能力和游泳水平了。恰巧,张海盐在这几项上都颇有经验。
好几分钟后,他才浮了上来,表情却很凝重严肃,只微微吸了吸气就开口:“族长,你恐怕要亲自下去看看。”
一听这话,吴邪和胖子都来了精神,连忙问“是不是底下有跟张家有关的东西”。
张海盐却没解释,只是道:“下去就知道了。”
几人立刻动起来,套上绳子就下了水,筏子上只剩下胥翎——主要是这里没有女士泳服。
只是才刚过一分钟,其中一根绳子就扯了扯,胥翎赶紧将人拉上来,发现果然是吴邪:“怎么样?看清楚了么?”
吴邪大口喘着气,突然感到鼻尖一烫,胥翎立刻从包里拿出纸巾,吴邪费力爬上筏子,也顾不上尴尬,赶忙将纸巾塞进鼻孔堵住鼻血。
好半天缓过气了,他才后知后觉有点尴尬,讪笑道:“我、我没看清楚就、就上来了。”
胥翎倒也不失望,将干毛巾轻柔地搭到吴邪头上:“没事,擦一下吧,小心感冒。”
吴邪一愣,对视着胥翎的眼睛,他忽然觉得鼻血似乎流得更凶了。
于是呆呆地看着对方再次转身,开始拉另一条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