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挚敏咬着下唇把笑憋回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旗袍开衩处的滚边。
这身缎面刺绣果然没白挑,某人扶她上车时喉结都滚了三滚。
\"往哪儿开?\"
陈廷宇扯松领带,鼻尖还萦绕着她发间茉莉香波的气味。
\"回家啊。\"
方挚敏划开手机相册,亮出母亲发来的客房照片,\"我妈特地给你收拾了朝南的屋子,蚕丝被都是新晒的。\"
\"别!\"
陈廷宇差点被安全带勒着脖子,\"我在君悦订了套房,再说这两日府上宾客
\"
话没说完就被后方鸣笛声打断,三辆挂着外地牌照的迈巴赫正等着超车。
方挚敏望着后视镜里鱼贯而入的豪车,忽然伸手戳他腰窝:\"也对,昨儿赵爷爷家的小儿子抱着九十九朵玫瑰在花厅转悠。\"
她边说边删掉母亲刚发来的客房视频,锁屏壁纸是她偷拍陈廷宇睡着的侧脸。
总.统套房的落地窗映着江景。
方挚敏蹲在敞开的行李箱前,指尖拂过裹着红绸的铜镜:\"寿礼真不用添置?国金那家古董店新到了批文房四宝
\"
话音未落就被衣架碰撞声打断。
陈廷宇愣在玄关处。方家大小姐正踮脚挂西装,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袖口蕾.丝下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腕子。
\"方小姐这是家政培训过?\"
他捻着熨烫笔挺的衬衫下摆打趣。
“什么呀!”
方挚敏俏皮地回嘴道,“谁说我是贵族了?自我小的时候起妈妈就教育我要学会独立完成个人事务。当时我还考虑住在学校呢,如果不是我那位古板姐姐反对的话……”
“好吧,既然时间尚早,作为主人你应该陪这位远方访客游览一番吧?”
说着他便起身了。
“这还用你提醒?本小姐今天就带你吃遍省会最地道的小吃!”
方挚敏甩了甩手提包,抽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清单拍在陈廷宇胸口。
纸面上详细标注着老城区巷口的糖油粑粑摊、步行街拐角的臭豆腐老店,连大学城后街的王老三麻辣烫都赫然在列。
陈廷宇捏着纸角的手抖了抖:\"你这是要把全市吃个底朝天啊?\"
\"全是我室友们和她们对象常打卡的地方。\"
方挚敏马尾辫一甩,耳垂上的碎钻耳钉在阳光下闪了闪,\"她们总说我该带对象来转转,今天咱们就挨家尝过去!\"话音未落就拽着人往停车场跑。
翌日天光未亮,方家宅院已人声鼎沸。
原本病危的方老爷子不仅面色红润地坐在主位,甚至中气十足地和老战友掰手腕。
当陈廷宇背着双肩包跨进客厅时,三十多道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活像误入花果山的游客被猴群围观。
\"这就是小陈吧?快坐快坐!\"
三位烫着同款羊毛卷的大婶把他按进红木圈椅,浓郁的香水味呛得他连打三个喷嚏,\"小伙子天庭饱.满,鼻梁也高,以后肯定不秃顶!\"
\"老家是南边还是北边?家里几口人?现在做什么工作?\"
陈廷宇后背直冒冷汗,正盘算着尿遁的借口,忽然瞥见方挚敏提着裙摆从旋转楼梯款款而下。
月白色旗袍掐出盈盈一握的腰线,鬓角碎发用珍珠发夹别着,眼尾还点了颗若隐若现的泪痣。
\"擦擦汗。\"
她将绣着玉兰的真丝手帕塞进他手心,指尖若有似无拂过他腕骨,\"昨晚我爸说
\"
话到一半突然抿住红唇,耳尖泛起薄红。两人交.缠的视线里,落地窗外劳斯莱斯幻影正碾过满地鞭炮碎屑。
\"敏敏!\"
突兀的男声刺破旖旎氛围。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捧着红丝绒礼盒闯进来,袖扣上的钻石晃得人眼花,\"听说爷爷康复,我特意从苏黎世飞回来的。\"
方挚敏瞬间敛了笑意,下颌线绷出锋利的弧度。
那份拒人千里的冷傲,与方才垂眸浅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人径直走向方挚敏,完全无视了一旁的陈廷宇。
“我爷爷过生日,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否帮忙,并不重要。”
方挚敏平静地回应。
“咳咳!”
“这个……是我的错。”
“这么多年来在国外,我和挚敏妹妹之间疏远了不少。”
孟不凡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突然收紧,水晶杯脚在灯光下折射出寒芒。
他上下打量着陈廷宇定制西装的袖扣,从鼻腔里哼出声:\"方叔叔最近倒是爱提携新人。\"
\"陈先生是做哪行发财的?\"
他往前半步,古龙水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方挚敏刚要开口,忽然感觉后腰被人虚虚揽住。
\"做点小生意。\"
陈廷宇拇指无意识摩.挲她旗袍上的苏绣缠枝纹,\"比不上孟少在苏黎世打理家族基金风光。\"他腕间方老爷子送的翡翠镯子正巧从袖口滑出半截。
孟不凡盯着那块水头十足的翡翠,腮帮子咬得发酸。
十二岁那年他偷戴过方老爷子的同款镯子,被管家追着跑了半个老宅。
此刻拍卖会级别的宝贝就这么随意挂在个外人手上,刺得他眼眶发疼。
\"小时候常来蹭饭的如今倒成稀客了。\"
方挚敏忽然轻笑,指尖漫不经心绕着陈廷宇的领带玩,\"上个月爷爷还说书房那套紫砂壶该换新茶宠了,孟叔叔最近没来喝茶?\"
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孟不凡眼前发黑。
他记得那套顾景舟的茶具,去年他爹带着明前龙井上门,方老爷子连**都没拆就转手送给了管家。
甚至特意安排他出国发展,好等方挚敏毕业后来一场重逢美事,
将方挚敏纳入手中!
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第三方竟提前行动了?
越想越觉委屈!
“挚敏妹妹,有些话我想私下跟你说说,方便吗?”
孟不凡对着方挚敏提出要求,
同时目光投向陈廷宇,显然是暗示对方知趣离开。
“你要说的话直接讲吧,陈廷宇不是外人。”
方挚敏微微皱眉。
陈廷宇竟然被当成自己人了?
这句话如同利刃般穿透了孟不凡的心。
所有的侥幸都被瞬间打破。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