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哪怕是体己颇多的明絮,只拿来买盒药膏,也是不太下得去手的。
“你,你确定吗?”明絮悠悠道,难道是自己好友想钱想疯了?
她的目光泛起一丝暖意,“雪娘,你的体己要是不够,我给你添些傍身钱。”
“就卖五百两。”
若雪目光笃定,绽放出让人倾倒的笑容,“而且就卖一盒。”
明絮听她话里话外,颇有了主意的模样,疑道:“现今京城的千金小姐们我也知道不少,却也算不出谁会舍得买你的这盒玉颜膏。”
“有啊,沈清清。”
“你跟她的关系好吗?她会买你的膏药?”
明絮深知安康县主虽然也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儿,但好端端的怎么会来花冤枉钱?
“关系嘛,不太好。但她现下一定就缺我们这一盒玉颜膏。”
“你怎么知道?”明絮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充满了疑惑。
“她近日脸上冒出小痘痘,不到几日就是衡山公主的寿宴,她这么爱凑热闹的人怎么会错过?必定想尽各种办法,要除去脸上的小痘痘。”
“这倒更奇了,你怎算出她现下会冒出痘痘?”明絮此时就是个好奇宝宝。
若雪的眼神意味深长,樱唇凑到明絮耳边,神秘兮兮地低声说:“我会看面相。”
明絮双手推开靠近的若雪,“你少来打趣我,快说快说!”
“桃花宴上,我看沈清清的脸上虽然敷着蜜粉,但一眼就看出她皮肤易出油、易长痘。再加上,那日宴会她心情不是很好,着急上火,又厚厚的粉盖了这么久,怎么不长痘?”
明絮听言笑着拍手道,“好,她就是咱第一个冤大头!”
“不,咱们的好买主。”若雪甜甜地展颜一笑。
两人说话间,白月打帘入内,“姑娘,冯三说安康县主往殊宴楼去了。”
若雪腾地站起身,挽起好友的胳膊,拿上两顶帷帽,笑道:“走,咱们先去做第一笔生意。”
-
殊宴楼,是京城最奢华的酒家,位于朱雀主街的绝佳地段,附近又有富家小姐们爱逛的布庄、胭脂水粉店,更是络绎不绝、往来皆贵人。
若雪明絮两人走进殊宴楼,一个长相讨喜的白净小二笑盈盈上前来:“抱歉,今日的雅间满了。”
“去安康县主的雅间。”若雪拎起华贵的裙裾缓缓上楼,长长的帷帽遮住了纤细如玉的手指。
“原来有贵人相约。”
本来小二该是去雅间确认一回的,但见眼前两位小姐衣着不俗,心想着还是莫让贵人久等。
小二顿时堆起了笑意,恭恭敬敬地将二人领到三楼雅间。
等走到名为“烟雨”的雅间门口,若雪猛然停住步伐,高声道:“明絮,怎么办?亏我们费好大功夫弄来一盒祛痘药膏,想来庆祝一番,没想到雅间满了。”
小二嘴角微抽:您到底有没有跟县主约好啊?
明絮心有灵犀地接住话茬,“是啊,没从见过这么有效的祛痘膏,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你运气太好了,所以天爷看不过去,偏要让你吃不了这殊宴楼。”
“算了,咱还是走了吧。”若雪转身往回走。
小二松了一口气。
烟雨阁内发出一阵阵窸窣的声响,又一声跋扈的女声:“慢着。”
来人正是沈清清身边的得力丫鬟,衣袍上满是繁复的金线,看人用余光看,“县主请两位姑娘留步。”
连丫鬟都这么趾高气扬?
“原来是你们。”沈清清刚才只隐隐约约听到“祛痘膏”,没辨认出是温若雪的声音。
“刚听你说,你手里有祛痘膏。”
沈清清的声音漫不经心,带着权贵人家特有的优越感。
“有啊,可好用呢,敷上一晚第二次便可消大半。”若雪甜笑一声。
“是啊,雪娘昨夜敷的药膏,今早痘痘就没了,要不我们来殊宴楼庆祝干嘛?”明絮在一旁添油加醋。
“果真?”
“若有假话,我此生不嫁。”若雪淡然道。
一个膏药不值得发这么重的誓。沈清清已信了大半,就算对方不发誓,她也想死马当活马医。
“你在哪里买的?”沈清清问道。
“这可买不着,明絮自己弄的药材,自己做的膏药,费了好多功夫。”若雪耐心解释道。
沈清清扬了扬眉,轻轻吐了两个字:“穷酸。”只有庶女才会想法子,自己买药材熬药膏。
“那你卖给我。”她想了想道。
沈清清眼波一横,帷帽之下,她娇俏的脸颊两侧已冒出四五个又红又肿的痘痘,一向爱美的她实在忍不了。
“这……”若雪犹豫道,看着不太情愿的模样。
“一百两。”沈清清傲慢的声音落下,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这些庶女们的月钱有多少她是知道的,一百两已经够这个小庶女过一段舒服日子了。
“嗯……我们走吧先……”若雪弱弱地告退。
“两百两。”沈清清没想到若雪明絮两人胃口这么大,忍着性子提价。
若雪仍不作声。
“三百两。温若雪,你有没有搞错啊,这可是三百两。”
“反正明絮只做了这一盒。”若雪不松口。
“好,给你五百两,这盒药膏留下。”
沈清清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哪怕是她,用五百两买盒药膏也是极奢侈的。
说完,沈清清目光冷冽地睥睨着她:“若是没有效用……”
若雪将这盒药膏放在梨花木桌上一角,笑道:“双倍奉还。”
丫鬟颇有眼色地递给若雪一张五百两银票,若雪仔仔细细检查了银票便笑眯眯收起来。
若雪两人欢欢喜喜地告退,惹得沈清清不免嗤笑:“真是,小家子气。”
-
隔壁雅间,风月阁。
萧琰一身青衫白玉冠,黑发如墨,眉飞入鬓,鼻梁高挺,双目深邃,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面前的茶盏。
对面的白袍公子魏朝忍不住用手悄悄桌面,玩味地笑道:“怎么了?自从刚才那两位姑娘上了楼,你就没说话。”
萧琰在偷听那两位姑娘说话,魏朝看得出来。
他跟萧琰多年好友,加上自己管理着萧琰背后的产业,萧琰一低头,魏朝都看得出在想什么。
两人皆是武功过人,即便隔着雅间也能听到隔壁的声响。
“看上那两位姑娘的哪一位了?”
魏朝笑道,撩起邻街窗户的竹帘,正巧见到两位戴着帷帽的姑娘一个轻巧地被人扶着款步上了温府马车,一个不用杌子大步跃上顾府马车。
“是顾姑娘,还是温姑娘?”魏朝笑道。
“我们,来说正事吧。”萧琰淡淡开口,目光如水般沉静。
魏朝气结:拜托,刚才是谁突然闭嘴,不聊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