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燃平静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他看向秦宁宁,不知她会不会误解他说谎。
可秦宁宁好像并不在意这个。
她下巴抵在膝盖上,微微侧着脑袋,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我记错了。但你应该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吧?”
“没事,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许听雨还傲娇的扬起下巴。
秦宁宁配合的点头。
后来,她又给许听雨说了一些外面的事情。许听雨听着,神情恍惚。
“我儿子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她突然抓住秦宁宁,又急又凶,看那凹陷处,看客也不由得吃痛。
秦宁宁却面色如常,看来是早已习惯,她依旧浅笑盈盈,“你儿子……”
她下意识去编,猛然想起今时不同往日。
“我在这里。”
顾燃拿开在秦宁宁身上那只手,攥着。
许听雨顺着手看过去,看着顾燃那张脸,又变得柔和。
“你是?”
“我是阿燃。”
“阿燃今天不上学吗?”许听雨又掰着手指,“是不是放假了呀?”
“嗯。”
顾燃跟许听雨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出来时,红霞满天。霞光拉长两人身影,倒在院中。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秦宁宁步子轻缓,顾燃也放慢步调。
两人间还处在半熟不熟的尴尬,仿佛回到好多年前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
那段时间,每天放学后,她都走在他的身后,他们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除非有事,不然会一直保持沉默。
现在与当时不同的,大概是这时候的顾燃会回过头,会主动开口。
“她经常说胡话吗?”
“也不是很经常,只有在提起你的时候。”秦宁宁说,“这些年,她很想你。”
“会吗?”
不知是想到什么令人生笑的东西,话语里都带着笑声。只是,那笑声带着些嘲讽,好似在怀疑这话的真实度。
秦宁宁有些意外。
注意到她的表情,他收敛些。
“抱歉,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嗯。”
“对了。”顾燃突然从兜里拿出一张卡,“这里是我的积蓄,我不知道这些年来你付出了多少,我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钱够不够。”
秦宁宁拒绝,“其实我没有花太多钱,这家疗养院是我大学勤工俭学的地方,他们说这里有基金会,就是针对阿姨这类人的。”
她在学校期间,的确就是支付一些营养费以及经常做义工。后来出社会了,宽裕了,才开始月付。当然,后半段她没有说。
顾燃的手悬在半空,没有收回。
“我只是想稍微补偿你。”
“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偿的。”
“你是不是要跟我保持距离?”顾燃问的直白,眼神炙热。
秦宁宁没开口,作默认了。
“我想起以前有个问题,男女间是否存在纯友谊,我记得你当时说是。既然如此,即便你结婚了,我们也可以做朋友。为何一定要保持距离?”
“因为我丈夫心眼很小。”
秦宁宁说着,在心里给陆深道歉。又影响你声誉了,真是不好意思。可话说回来,他有时候心眼就是小。
顾燃眼尾上扬,蓦地压低声音,“是怕他,还是怕爱上我?”
这句话换任何一个人说,都带着浓浓的普信味道。可他是顾燃。
但凡他十八岁的时候说这些话,十八岁的秦宁宁都会小鹿乱撞一整天。
可她已经二十五了。
“叙完旧了?”
一个声音打破僵局,那声音,是陆深!
秦宁宁回头,就见陆深站在门口一棵洋槐树下。
此时正是洋槐花盛开的季节,点点花瓣落在他肩头,竟意外的和谐。
秦宁宁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欣喜,漾开笑容,向着他跑过去。
只是这腿还没好利索,跑两步一阵刺痛袭来,她的身子向前倾倒。
幸好,他们距离不远,陆深又走的快。最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耳畔是无奈的叹息,秦宁宁趁机挽住他的脖子,小声道:“我可是提前跟你打过招呼的,不准生气。”
她求生欲很强。
“我这么小气啊?”
“你也可以是。”秦宁宁下巴戳着他的胸口,“我跟人说你心眼特别小,看到我身边有男人会发火的。还说你发起火来可凶了,一打五不是问题。”
“是吗?”陆深若有所思,“我去发一顿火,你看看标不标准。”
“别……”秦宁宁搂的更紧些,“我承认我说的有那么点夸张,但别人相信就行了,你就不用示范了。”
看她那样,陆深忍俊不禁。
对于世界与路过的人来说,他们可构成一副绝美的画,是相当养眼的存在。
对于顾燃来说,这一幕相当刺眼。
他定在原地,没有上前。
秦宁宁没有忘记他,回过头粲然一笑,“我就先走了。”
“嗯。”
顾燃微笑点头,视线自秦宁宁到陆深的身上。
两人明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后还是顾燃先移开视线,先离去。
“别看了,我们也走。”
陆深俯身,将秦宁宁抱起。他看向她腿的位置,“是不是腿疼?”
他说对了,但秦宁宁拒不承认。
“没有,我感觉我已经好了。”
“是么?”
秦宁宁感谢他只是问,没有动手捏。
“是的,我明天能不能回去上班?在家里待着有点无聊。”
“可能不行。”
“为什么?”秦宁宁蹙眉,“你不信我可以放我下来,我走给你看。”
“明天是周六。”
秦宁宁:“……”
……
于是乎,秦宁宁又在家里休养了整整两天。
她其实很疑惑。
“我就这么点伤口就养这么久,你的伤可比我重,就不需要休息的吗?”
“现在不就在休息吗?”
“这怎么一样?”
彼时,他们在书房里。秦宁宁趴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陆深的方向,手边还有翻了一半的书。
而陆深在书架前选书,在家的他穿着休闲服,戴金边眼镜。头发也没有跟平时一样梳上去,刘海遮住他的半只眼。阳光透过玻璃窗拉长他的身影,平添几分少年的气息。
对哦,不能因为他聪明接连跳级比她高几届就以为他比自己大很多。算起来,他们还是同年的。
想想,二十五岁的自己还在成长中,二十五岁的陆深已经熟透了。
“陆深,你不会是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