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睡前告别倒计时的方式一直到即将离开的前一晚,这一晚西陵嫘在带小青阳睡觉的时候,强忍着内心的不舍,以最平常的语气问:
“阳宝,明天阿母就要离开了,阳宝能不能答应阿母,如果阳宝难受的话可以哭一小会,但是不要难受太长时间,好不好?如果阳宝哭得时间太长,阳宝的小肚肚会痛痛的,阳宝是最坚强的男子汉,答应阿母好不好?”
难受了哭是正常的情绪表达,更何况小青阳还是个小娃娃,西陵嫘不会让他不要哭来压抑自己,只是不希望他哭伤了身体。
西陵嫘有一种感觉小青阳是能够听得懂她给他讲的这些话的,比如这几天他都很乖,也更喜欢说话了,虽然更加喜欢粘着自己,但带着她去议事阁开会时,他也更加耐得住性子,愿意在旁边玩着一些小玩具等着,让西陵嫘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不少,她觉得可能是儿子不想让她担心吧。
在西陵嫘怀里的小青阳紧紧地看搂着母亲,他在一岁的时候西陵嫘就已经教他数手指,所以他是听得懂西陵嫘倒计时的,他点点头用稚雅的童音说:
“阿母,做事情,阳宝乖乖!”
小青阳之前是不愿意练习说话,其实他的语言能力并不弱,这不才四五天的时间内他已经能够连起来说四个字了,这进步可比当初的小悦悦快得多。
听到儿子如此懂事的话,西陵嫘的泪水一下子溢出了眼眶,她没想到这几天她对儿子说的话,儿子都还是听进去一些的。虽然他可能不知道阿母是要做什么,倒是他知道阿母是要去做事情,以小青阳现在的年纪,能够知道做事情这三个字就已经很厉害了。
西陵嫘并不想在这时候让小青阳看到她的眼泪,左右转动一下头,把脸上的泪痕擦在细葛布做的枕套上,带着哭过的浓重鼻音说道:
“嗯嗯,只有阳宝好好的,阿母才能放心做事情,尽快把事情做完阿母就能够尽快回来陪阳宝了,所以阳宝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只有这样阿母才可以赶快回来!”
轻轻拍拍小青阳的后背说道:
“睡吧,明天阳宝还要送阿母呢!”
西陵嫘并不打算背着小青阳悄悄地走,那样是会让西陵嫘看不到娃娃哭闹而心里好受一些些,可她了解小青阳要是不让他看到她走出城门,那他会在部落里找人的,她宁愿让小青阳看着她离开,也不愿意他找遍整个部落也找不到母亲的那种从希望到绝望的感觉,那样太折磨娃娃了。
虽然小青阳还不想睡觉,想要多感受一下阿母抱着的感觉,可小娃娃毕竟是小娃娃,没过一会就在母亲委婉清扬的哼唱中进入了睡梦中。
西陵嫘轻轻地直起身在小青阳的眉心轻吻一下,然后起来收拾一下衣物,大体的倒是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西陵嫘想再检查一遍,不然走以后不方便那就非常麻烦了。
翻开葛布包裹看看发现应该带的都带了,她也放心地打量起自己住了接近十年的石屋,当初和轩辕成家的时候,轩辕知道她习惯了住在石屋,为了她轩辕特地搬了过来,石屋是她和轩辕幸福的见证。
这几天西陵嫘一直在忙着部落里日常事务的交接工作,下午都还召集了部落里管事的妇女们开了个会,就算是正式的宣布她离开以后,由丽人和女节共同管理部落的日常事务,同时也特地嘱咐了她们,如果遇到一些她们无法达成一致的事,就要去找大祭司裁决,西陵嫘是有点担心她们两个人的性格会让她们产生矛盾,才特地交代一句。
现在终于能够坐下来休息一会的西陵嫘,才感觉到自己真的要离开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了,这才发现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与慌乱,她不确定这一次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坐到石凳上,手轻轻地搁在石桌上,左手抚摸着右手手腕处所戴着的那条轩辕亲手做的手链轻语道:
“师父,你可能快回来了吧?只可惜我又要离开了,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也不知道再见之时你会不会骂我不应该出去冒险?别怪我,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华夏部落,我知道如果是你在也会和我做一样的事。其实送你离开的那一天,我真的担心过我们聚少离多对我们的感情不利,现在我选择离开心里反而是踏实的,因为我们心目中都有共同的守护,这份对华夏民众的守护之心一定会让我们的心贴得更近的!”
西陵嫘轻轻的自言自语,就好像轩辕就在她身边一样。
虽然心里是非常希望等到轩辕回来以后再离开的,可这几个月轩辕没有让信使回来,西陵嫘他们都不知道轩辕什么时候回来。
应龙也派出信使去找轩辕,想让轩辕拿主意。
可西陵嫘觉得这样一来一去至少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太低效了,而且如果轩辕回不来,还不是只有西陵嫘能去。
既然结果都一样,又何必浪费这两三个月的时间,这种事早一天稳定下来不是更好吗?于是西陵嫘自己坚持要马上去。
这一夜西陵嫘一直没有睡着,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就去石榻上侧身躺着,透过木门和木窗缝隙洒进来的微弱月光,凝视着熟睡中的儿子整整一夜。要是让原本想来陪她的丽人和琳娘知道,一定会后悔没有来,原本他们是想着让西陵嫘休息好一点才不去打扰她的,没想到西陵嫘自己一个人也能一夜未眠,还真是让人无语啊。
城门口
这天早上,大祭司和一些老大臣还有部落里稍微管一些事情的妇女们都来为西陵嫘送行了,西陵嫘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和大家说了一些话,无非就是让大家不用担心她的场面话,然后看时间不早了,就蹲下来把儿子放在地上,替儿子整理整理衣服,深深看看儿子的小脸,带着些许鼻音说道:
“现在阿母要走了,别忘了阳宝答应过阿母的哦,阳宝可是小男子汉,一定要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