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枫维持这姿势好几分钟,心中一直惊惶不安,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破窗而入。
一声公鸡打鸣的声音在他脱离前突兀地响起,声音分外嘹亮,如同一道强烈的分界线。给他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更为神奇的是,随着那一声鸡鸣,刚刚还有些暗淡的天色瞬间亮了不少,窗户上也立刻映现出清晨第一缕阳光。
就好像,刚刚这阳光被什么东西遮蔽了似的......
他缓过神,呼吸急促地坐回床上。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额头的汗。
苦笑一声,这下是一丝睡意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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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
贺子枫和秦西阁坐在昨晚那张靠窗的桌子上。仍然是贺子枫一个人吃着饭,显然已经不像昨天那样狼吞虎咽,有什么心事的样子。秦西阁则在一边呷着茶。
秦西阁清早感受到后街传来的灵力波动,以及——
一丝似有若无的鬼气。
贺子枫的感觉是对的,同那一男一女打斗的东西的确不是人。
他看到贺子枫一大清早就惨白的脸色。
但秦西阁向来不是喜欢管闲事的性子,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询问。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几天他早已摸清贺子枫的性格,这人就不是个藏得住事儿的。
果然,贺子枫总算忍不住开口了:
“秦兄!我今早撞邪了!”
早晨见到那骇人的一幕之后,贺子枫呆坐许久,他后来曾小心翼翼将窗户打开一条细缝,想看看街上那两人还在不在。
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萧瑟的微风卷着几片落叶在石板街道上打着旋儿。这倒是不稀奇。
但被破坏的所有东西,顷刻间,竟奇异地全都复原了?!清晨那一场打斗好似从未出现过。
贺子枫狠狠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出现了幻觉。
那时,
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秦西阁就是在这时候来找他去前厅用早膳的。
贺子枫现下倒是吃饱了,绘声绘色又中气十足地将自己今早看到的一切告诉秦西阁。
包括那青色轿子是如何的阴森可怖,那柔弱女子是多么的我见犹怜,以及自己的小心脏是如何的担惊受怕。
最后双手一摊,道:
“刚刚我开窗一看,他们全都消失了!”
秦西阁神色平静,倒是没去质疑他说话的真实性。
他当然知道这地方不简单,兴许与鬼域还有些牵扯,其中具体的细节,他也并不清楚。
“我们可以去问问掌柜,兴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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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站在掌柜面前,此时店里除了他们稀稀拉拉地就三两个客人。
贺子枫又讲了一遍今早自己的所见。
掌柜的听完,手上拨着算盘的手没停,先是一愣,神色有些心虚地道:
“哈哈哈!客官,您兴许是早上没睡醒,看错了吧!这说的可太夸张了!”
见贺子枫神情夸张,似是为了安抚他,继续解释道:
“今早小店后门的确有些争执,但这事儿吧,唉......”
“我劝二位客官,也别蹚这趟浑水!咱们这儿,可是方大人设下过结界的,您只要晚上没走出这里,保证安全!”
看来今早的确有这么一件事儿,不是贺子枫的幻觉。又听到掌柜的保证,贺子枫心下稍定。
又有些好奇这方大人是何许人也?这掌柜的语气对他似乎分外崇拜。
然而不等他开口问,掌柜的皱皱眉,神色变得有些不满,自顾自的打开话匣子。
“还不是因为最近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仙门收弟子!”掌柜絮絮叨叨地控诉,
“最近中洲那些仙门招纳弟子,好些人都去了西陵城。连我的生意都快没得做了!”
本来这地方人口也不多,现在生意更是愁云惨淡。
“最重要的是!连我们的,呃......”说到这里,掌柜的突然停了一下,手上拨算盘的动作也停下来了,掀起眼皮看看二人,又继续道。
“连方大人也去了。”
“方大人是谁?”贺子枫总算见缝插针地急忙问道。
“一看你就是外来的!方大人你都不知道?”
“方大人可是咱们这的父母官!”
提到那方大人,掌柜把手里的算盘和账本完全丢在一边,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说到这方大人,就不得不说这丰都镇。
虽说贺子枫已从秦西阁口中对这地方有大致的了解,但从掌柜的口中了解到的显然更为细致。
掌柜的简直要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起。
总之就是,丰都镇的正中贯穿着一条河,叫涵清河,整个镇子依河而建。
这河的上游便是灵蛇山。
这里之所以叫丰都,是因为据传说,这里是鬼门洞开之地,也是流连人间的鬼魂的暂居之所,诸多鬼魂聚集,在这里形成了一个鬼市。
曾有过不止一人说自己曾在夜半出门时误入过那鬼市,他们声称自己见到一群形态各异的鬼在此地吆喝买卖,那场景吓得人屁滚尿流,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头头是道。
后来这里又传出许多奇异的事件。
于是此地便借了冥界丰都城之名,叫了丰都镇。
这里天高皇帝远,三教九流之人齐聚,不少人便借这鬼神之名,兼之此处的天时地利人和,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掌柜的讲到这里,算是终于进入正题。
“十年前方大人还没来的时候,这里简直乱成一锅粥。人命在这里,简直像杂草一般不值一提!”神色只见颇有些慨叹。
“那时候,咱们这儿的山匪、恶霸横行,杀人抢劫什么的事,简直是如同吃饭喝水般常见。那时候是宁愿遇到鬼,也不想见到匪啊!”仿佛回忆起当初的场景,掌柜的嘴里啧啧作响,不住地摇头。
“方大人一上任,就用他的雷霆手段,将那些恶棍治理得服服帖帖,又设下宵禁。咱们这再也没出现过那些事儿。”
之后掌柜的又极尽溢美之辞,对那方大人进行了一番赞美,言语之间尽是崇拜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