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云锦书的心情是复杂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霍西楼对她的态度就变了,明明刚开始见面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虽说现在也很少有其他表情,可她就是感觉变了。这种感觉让她惊讶的同时又有点无所适从。
像师傅所说的那样,他或许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所以才对她改变态度的吗?
云锦书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看到云锦书来了,霍西楼立刻将手中的书合上,随手放在一边,也不问她为何来得这么晚,只定定地打量了她一番,“你瘦了。”
云锦书本来要坐下的动作瞬间僵住,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将盛有蜜饯的油包恭恭敬敬地放到霍西楼面前,才拱手道:“将军,这些是下官多买的蜜饯,味道跟石城的一样,您尝尝看。”
见她有些躲避的样子,霍西楼的眉峰几不可闻地蹙了下,他是猛兽吗?至于避他如蛇蝎?
思及此,霍西楼的面色又冷了下来,盯着她不作声。
空气中蔓延开死寂一般的气氛,顾辰在旁边站着都觉得无比尴尬,见云锦书还保持着拱手的姿势,可自家爷似乎并没有让人家免礼的打算,顿时在心里叫了声老天爷,他就不该好事的过来凑热闹。
心里再苦,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顾辰看了看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自己出马了,故而他清了清嗓子,跟献宝似的将那个油包捧起来递到霍西楼面前,笑着说:“爷,云大人都给您送来了,您快尝尝看好不好吃?”说着,又在云锦书看不到的角度疯狂地冲霍西楼眨眼示意。
霍西楼看着他眼皮抽搐的样子,直接把不悦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你在干什么!”
“……”
救命啊,让他回军营去吧!!
云锦书看不到顾辰的小动作,可见霍西楼的反应也能猜到什么,想到此时顾辰的心态,她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就打破了他们之间冷凝又尴尬的氛围。
“你在笑什么?”霍西楼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可眸色却缓和了下来。
“没什么。”云锦书直接直起身,方才那个笑声仿佛是个错觉:“蜜饯送到了,下官就先告退了,还请将军按时服药,祝您早日康复。”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霍西楼盯着她的背影双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辰一下就泄了气,半瘫在霍西楼的腿边,一副被什么打击到的模样。
直到云锦书的身影消失,霍西楼才收回目光,又垂眸看向脚边的顾辰,狠狠一皱眉,冷声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顾辰这才抬起眼睛看向霍西楼,眼中情绪复杂得让霍西楼都愣了一下。
“爷……”顾辰轻轻呼出一口气,决定趁着这个机会速战速决,“您是不是……很中意云大人?”
这句话他很早就想问了。
他们当军人打仗的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更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只要是喜欢,另一半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霍西楼呼吸下意识一滞,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加快了许多,但他面上依然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你想说什么。”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解释,更没有质问,顾辰已经从他的态度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爷,在您眼里,云大人是怎样的男子?”
霍西楼的眼底掠过一丝呆滞,此时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把云锦书当女子看待,可在旁人眼中,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
顾辰现在这么问,是根本不在意他看上的人是个男子?
没想到顾辰的思想这么开放,霍西楼再看着他时,目光多了点别的东西。
顾辰对上霍西楼的眼神当即虎躯一震,快速回想自己方才说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为何爷要这么看他?呜呜呜。
“爷……”
“她很好。”霍西楼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是以前他对云锦书的印象就是那个从小只会跟着他屁股后面跑,叽叽喳喳的小团子,就算后来二人成了亲,可在他心里,她依然只是妹妹的存在。
但是现在……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她的想法不一样了,甚至有时听到她的名字都会莫名其妙的紧张。
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对她的心思。
顾辰看着霍西楼的表情就知道自家爷是真的陷进去了!他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而且这个男子还不是什么世家显赫,只是一名毫无背景的仵作!若是让追风听见,怕是根本不会相信。
“爷,既然您喜欢,日后就要多多费心思了。”顾辰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属下看云大人似乎没那个意思。”
那就意味着要费更多的心思!
霍西楼知道云锦书对他没那个心思,这也是他最头疼的事。
她既然不想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也不会戳破这层纸,这样的结果就是他没法以一个‘夫君’的身份跟她谈过去和未来。
更没法在她身边出现其他异性的时候,站在她的身旁。
况且在石城时还听追风提起过,他对她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些,那个小丫头就认为自己被人掉了包……
思及此,霍西楼心里又是一阵苦笑。
顾辰莫名有点心疼自家爷,若是云大人始终没那个心思,那他家爷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一时间,主仆俩更有心事,谁都没再说话。
打破这种气氛的是去而复返的云锦书,看到她又回来,霍西楼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正要开口就听她说:“将军,北大人派人来信,又发现了一具孩童的尸体,我们尽快过去吧。”
这次发现孩童尸体的地点依然是景都城外,但不是葛家村,是它旁边的柳家堡。
尸体是被一个小丫鬟发现的,她想趁着夜深人静浆洗自己的衣裳,从井中打水上来后意外发现木桶中有块布料,她没敢声张,只找了跟自己比较熟的老乡帮忙,结果二人就通过木桶捞上来了一具男童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