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父皇,儿臣在同安馆跟皇兄一起等着柳公子沐浴更衣,那玉雕是在同安馆的后院拆箱的。
当时儿臣便跟皇兄赞叹了几句这玉雕实属难得一见的珍品。
等我们从同安馆出去,街上已经围了许多的百姓。
百姓们见到如此精美的玉雕更是赞赏不已议论纷纷。
直到禁军抬着玉雕行至宫门之时,天上飞来了一只神似凤凰的鸟落在玉雕之上。
此时便有人高喊,祥瑞之兆。
可那鸟却不知为何在玉雕上啄了几下便飞走了,它刚一飞走,整块玉雕就碎裂开了。”
三皇子神色恭敬而认真的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如实回禀了嘉明帝,嘉明帝又看向楚王道:
“那玉雕是你跟老三一块看着拆箱的?你们可有上前查看过?上面可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楚王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回禀父皇,儿臣上前看过,整块玉雕用料精美,当时阳光正好,将那玉雕照得通透澄澈,里面没有一丝的纹裂……”
“照你们两人这般说来,那玉雕没有问题,是那只鸟有问题了?”嘉明帝的神情更加的晦暗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三人却都不敢接话。
这话没法接啊,一只长相稀奇神似凤凰的鸟将平南王进献给皇帝的珍贵玉雕啄碎了。
那鸟若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就是皇帝了!
皇帝不配得到如此珍贵的玉雕,所以才天降神鸟啄碎了玉雕!
御书房内霎时间一片沉默,没有人敢出声。
“啪!”
嘉明帝打翻了手边的茶盏,阴沉的说道:“都给朕滚!”
楚王叩首:“儿臣告退!”
三皇子叩首:“儿臣告退!”
柳寒星叩首:“微臣告退!”
三人战战兢兢的走出了御书房,一出来就看到等在门口的许宴。
许宴冷着脸跟楚王还有三皇子行礼,假装不认识柳寒星。
楚王刚想开口为许宴引荐柳寒星,就有小太监出来传许宴进去。
嘉明帝传许宴过来,自然是让他去查玉雕碎裂之事。
若是只一块普通的玉雕,碎了也就碎了,可偏偏这玉雕招来了一只类似凤凰的神鸟,还是被那鸟给啄碎的。
当时还有人说出了“帝星蒙尘紫薇移”的谶言,嘉明帝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不愿信这是什么天命,更愿意相信这是人为。
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楚王虽然刚封了亲王,又是他的嫡长子,但楚王生性胆小,又占了名分大义,身后更是有叶氏和永宁侯为依仗。
他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当他的楚亲王,再过几年等嘉明帝力不从心了便能再进一步得封太子,没有必要去做这种蛊惑人心之事。
况且嘉明帝也不信他有这样的头脑和这样的胆量去做这事。
三皇子年纪尚小,性情单纯,他外祖家更是远在豫州,更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嘉明帝身为帝王,出了这种事首先要怀疑的便是皇室中人,可他想了一圈也想不出皇室中人有谁有这个心机和手段。
也不怪他想不出来,嘉明帝虽然有不少的孩子,公主有十几个,但皇子就只活下来了三个,皇后嫡出的皇长子楚王、贤妃所出的三皇子凤希浩,还有苏婕妤刚刚诞下的十一皇子,剩下的皇子尽皆早夭。
在看看他的兄弟,现在活着的就还剩一个顺亲王,自少时起便是个荒淫无度的主。
前些时日还从自己这里讨了一个会净身的老太监走,也不知他最近又喜好上来什么腌臜玩意。
嘉明帝也懒得管他,只要他别做的太出格,嘉明帝向来对自己这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弟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荒淫无度些也总比惦记着自己屁股下面这张椅子要好得多。
嘉明帝想了一圈,还是觉得那玉雕最有可能是被柳寒星动了手脚,可他又想不明白柳寒星这样做的目的。
只能让许宴去查,从玉雕入手,看看那已经碎成渣滓的玉雕到底有没有被做过手脚。
许宴领命刚要退下,嘉明帝又道:“之前让你追查的,从盛京将那个女犯带走的人,找到了吗?”
许宴心下一惊,这个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嘉明帝又突然提起,是不是在怀疑什么了?
他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的答道:“回禀陛下,臣已经派了好几路人马前去探查,可依旧找不到那人的踪迹。
陛下可是怀疑今日之事与那劫走女犯之人有关?”
嘉明帝审视的目光落在许宴的身上,沉吟了片刻才道:
“朕怀疑,劫走那女犯之人便是真的灼华,之前便有消息说灼华在青龙山,青龙山南边便是岭南,你派人去查一查平南王府跟灼华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是!”许宴垂眸应是。
许宴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顺手带走了宫门口已经整理出来的玉雕碎片,将这些碎片统统带去了督监院。
命人找了盛京城中出名的玉雕匠人前来查验。
自己却是没有守在衙门里,而是回了自己的宅子。
他回去便翻墙去了与自家宅子一墙之隔的小院,却没看到本应该在小院里待着的凤希音。
竹青、竹染和竹观也都不在,小院里的人少了不少。
许宴问过了方守节才知道今天凤曦禾来过,竹青她们三个都被派了出去。
凤希音易了容也出门去了。
得知凤希音是去芥若馆帮凤曦禾送信去了,许宴本就冷冽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几分,吓得方守节连忙借口去厨房帮忙,躲了起来。
许宴在凤希音的房间等了两个多时辰,给自己倒水的时候捏碎了三个茶杯。
直到日光西沉,凤希音才姗姗来迟,心情很好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里没点灯,她便以为屋中无人,刚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就看到八仙桌前有一道人影。
凤希音吓了一跳,不由惊呼了一声。
许宴这才开口道:“别怕,是我。”
“你怎么也不点灯,吓我一跳。”
凤希音抱怨了一句,这才放下心来,将烛火点燃,屋内燃起了橙黄的暖光,却找不暖许宴有些悲凉的心。
凤曦禾坐到他对面,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却发现桌上的茶杯少了几个。
这才发现桌子上有好几个茶杯的碎片,不由看向许宴皱起眉来道:“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话就去抓他的手,这才看到他手上鲜血淋漓,还有些碎瓷片扎在手掌之中。
凤希音的神情当即就变了,心疼与气恼顿时流露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遇到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作贱自己!”凤希音一向都是柔弱娇美的形象,可现在语气中难得的夹杂起了怒意。
许宴却是半垂着眼眸不去看她,低低的说道:“你今日去了哪里?”
“我?我去了趟芥若馆帮堂姐送信。”凤希音挑了挑眉,像是明白了许宴为何如此反常。
却没有急着解释,而是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旁边看看有没有药箱。”
说着便去隔壁竹青她们住的屋里借了药箱过来。
这药箱里面的东西十分齐全,凤希音拿了镊子出来,小心的将许宴手心中的碎瓷片一粒粒的夹了出来,这才给他敷上金疮药,又用棉布将他手上的伤口一圈圈缠好。
动作十分的熟练。
她经常为许宴处理伤口,自从许宴被嘉明帝选中去了暗卫营,每次回来见到她的时候身上总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每次都是凤希音亲手帮他处理的。
全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压抑却又意外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