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斟酌了一番,才开口回道:“就是……感觉怪怪的。一进到城内,浑身就不舒服,那种打从心底里的不适。”
少年话音刚落,老赵头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这位公子说的,和我感受到的一模一样。我在驼背城卖货,多待了几日,那几天浑身不自在。出了城后,还病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提及这段经历,老赵头脸上仍带着心有余悸的神色,仿佛驼背城的经历让他难以释怀。
周围的人听了他们的话,却是一脸茫然。毕竟,去过驼背城的人不止他们两个。
一名行脚商人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老赵头,没那么邪乎吧?我去的时候,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常年奔波的风霜,显然是个走南闯北的老江湖。
他的话一出口,旁边另一位行脚商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我在那儿待了好些日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平时我总失眠,到了驼背城反而睡得香,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似乎对老赵头和少年的说法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驼背城的气场与他极为契合,是个适合生活的地方。只是,驼背城的人都驮着背,城中流传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比如百姓得罪了神明,被降下神罚之类的。因此,他也不敢在城中久留。
有人忍不住揶揄道:“老赵头,你们这是被吓到了,疑神疑鬼的,才会有那种错觉。”
老赵头想辩解,却又无从反驳。毕竟,那种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少年刚想开口反驳那名行脚商人,身旁的老者却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少爷,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少年这才注意到老者眼中的暗示,默默闭上了嘴。
老赵头见林青似乎对驼背城颇感兴趣,便提醒道:“去看看,长长见识也行,但别待太久。”
林青点点头,接受了老赵头的好意。
夜深了,三方人马各自休息。破败的庙宇内,火光渐渐微弱,只剩下几根柴火在燃烧,发出轻微的“啪嚓”声。庙外,风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虫鸣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夜鸟的啼叫,显得格外寂静。
天刚破晓,老赵头一行的行脚商人最先起身。他们动作麻利,迅速整理好行装,背上沉重的货物,准备启程。老赵头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仍在休息的林青一行人,似乎想说什么,但见他们还睡着,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紧接着,另一队人马也陆续起身,收拾行装,准备上路。他们的动作虽然不如行脚商人那般利落,但也井然有序。很快,庙宇内只剩下林青一行三人。
待他们离开后,小青霄仰起小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林青,奶声奶气地问道:“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儿?”
“驼背城。”林青回道。
正午时分,炽烈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林青一行三人终于抵达了驼背城外。抬头望去,高达五丈的城墙巍然矗立。城墙由厚重的青石砌成,表面布满了斑驳的裂痕和苔藓,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墙砖之间的缝隙中,偶尔有几株顽强的野草探出头来,随风轻轻摇曳。城墙顶部,几面残破的旗帜在风中无力地飘动,旗面早已褪色,边缘也磨损不堪,仿佛随时会碎裂成片。
小青霄讶然的看着驼背城的城墙,“这个城墙有点儿……”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最后憋出两个字,“凄惨。”
银狼王看着没文化的小鱼妖,纠正道:“这不叫凄惨,而是破败。”
小青霄恍然大悟的睁着大大的眼睛,不住的点着小脑袋。
林青也有些讶然,明明有人生活的城池,这城墙整得就像是许久未曾有人打理。
银狼王的视线在城门口处扫过,“耶,这驼背城居然没守城的士兵?”
他眼眸眯了眯,“这倒是有意思!”
林青三人的视线从城墙上挪开,目光转移到那些进出城池的行人。
驼背城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无一例外地驮着背,仿佛背上压着无形的重担。孩童们本应挺直的脊梁,却早早地弯曲,步履蹒跚,仿佛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吃力;老者的背更是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手中的拐杖深深插入泥土,支撑着他们摇摇欲坠的身体。
偶尔有几个背脊挺直的行人,从他们的衣着和神态中可以看出,这些人显然是外乡人,与驼背城的居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青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驼背的老妇人身上,她的背弯得像一张弓,双手紧紧攥着一只破旧的布袋,步履艰难地向前挪动。她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艰难的行走着,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沉重。
正当林青出神时,一阵微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拂过他们的脸颊。与他们一同入城的几名行脚商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其中一人缩了缩脖子,低声嘀咕道:“这风怎么这么冷?明明是大中午的,倒像是深秋的寒风。”
他的同伴闻言,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你这不是废话吗?刚才那阵风吹过,自然觉得凉飕飕的。驼背城地处山谷,风本来就比别处冷些。”
那名行商却依旧皱着眉头,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低声嘟囔道:“可这风……感觉不太对劲,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带着一股子阴气。”
同伴听了,不由得嗤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人就是爱疑神疑鬼,哪来的什么阴气?赶紧走吧,别耽误了生意。”
行商没有再反驳,但脸上的疑虑却并未消散。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加快了脚步。
“走吧。”林青开口。
林青三人跟在他们身后,缓缓走进了驼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