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芳躲在西屋,泪水止不住地流,她的心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痛意蔓延至全身。
那些与海子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的甜蜜和如今的破碎在脑海中不断交织,让她的情绪在愤怒、悲伤与不舍间反复拉扯。
村长和村长媳妇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无奈地叹气。
村长媳妇想去安慰秀芳,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轻轻敲敲门,温柔地说:“秀芳啊,你别太伤心了,有事还是得好好说。”
屋内只有秀芳压抑的抽泣声作为回应。
海子独自坐在屋内,双手抱头,满心懊悔。
他深知自己的家已经毁掉了,可他觉得只有离婚,才能让他们两个人都能从痛苦的深渊中解脱出来。
而在医院这边,大哥和表姐听到薛磐问起沈兰,两个人都沉默了。
薛老大和表姐对视一眼,表姐轻声说:“沈兰好好的呢。你现在就别操心别人了,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薛磐微微点头,眼中的愧疚愈发浓重。
薛老大看着虚弱的弟弟,语重心长地说:“等你身体好了,好好跟沈兰道个歉,把事情说清楚。
你是老师,以后的路还长,别因为这一次的错误就一蹶不振。”
薛磐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病房里安静下来,薛磐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冲动犯下的错,满心都是悔恨。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身体康复,一定要好好求得沈兰的原谅,以后好好做一个有担当的好丈夫,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沈兰已经离开了村子,而且她没有留下一丝原谅他的余地。
当他被大哥推着轮椅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大哥,回我家。”
看着大哥路过自己家的时候没有止步的意思,薛磐有些着急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嚷嚷着。
原以为自己可以恢复到从前的薛磐,在自己有感觉的时候却傻眼了。
他走不了路,而且话都说不清楚,如果有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估计都会被吓一大跳。
他的头上有一块塌陷,头皮是凹陷进去的,那里没有了头骨。
“大哥,你停下,回我自己家!”
薛磐喊了两次,大哥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的更快了。
啪~
一滴冰凉的液体掉落在自己的头上,让薛磐停下了呼喊,他伸手一摸,这是?难道下雨了?可是这晴天亮瓦的,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薛磐的手一顿,他回头看着大哥,才发现,大哥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薛磐看着泪流满面的大哥,心中一紧,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残酷现实瞬间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势远比想象中严重,曾经憧憬着身体康复后去弥补过错、挽回沈兰,此刻看来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薛磐的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更加含糊不清,他用力抓住轮椅的扶手,试图站起身来,却因身体的虚弱和失去平衡的能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薛老大赶紧稳住轮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声音带着哽咽:“弟,你的伤……很严重,医生说可能以后都很难恢复到以前了。而且,而且沈兰早就走了。”
薛磐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轮椅上,眼神空洞而绝望。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康复,一切都还有转机,却没想到命运给他开了这么一个残酷的玩笑。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兰的面容,那个曾经与他相爱的女人,如今却连一丝原谅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而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望她的回头?
“沈兰……她真的走了吗?”许久,薛磐颤抖着嘴唇问道。
薛老大无奈地点点头:“她走了,就在你和那个谁被人发现的同一天,她什么都没留下。”
薛磐低下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自己的腿上。
他知道,沈兰的离开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冲动犯错,更是对他们这段感情的彻底失望。
而自己如今身体的残疾,更是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
“沈兰,薛姨这次来,也不是想劝你,只是你我相交一场,如今你和薛磐又成了这个样子,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薛姨,谢谢您,我现在挺好的,也在一家米线店里找了一份工作,操作简单上手快,一个月还有1500元工资。
除了租房子的100块钱,我省着点花销,也勉强可以供两个孩子上学用了。
以前没怎么出过门,如今看看这市里的繁华,再想想自己大半辈子都在于黄土地打交道,也真是无知的可笑。”
沈兰坐在自己租的平房的床上,和薛姨面对面,眼神中透着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薛姨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坚强又无奈的女人,心中满是感慨。
“沈兰,你这孩子太要强了。两个孩子跟着你,你一个人是很辛苦的啊。”
薛姨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兰的手背,眼里满是心疼。
沈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薛姨,我不辛苦。以前在村里,先是靠着种的那点地,然后遇到薛磐了,又靠着薛磐那点工资,家里也从没宽裕过,现在我自己能挣钱,心里踏实。”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只是苦了孩子们,吃不上,穿不上的,没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薛姨沉默片刻,开口道:“薛磐现在也遭了大罪。他出院回村后,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门也不出,人也不见。他一直念叨着你呢,他知道错了。”
听到薛磐的名字,沈兰的身子微微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失望,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忍。
“薛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和他,回不去了。”
她的语气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薛姨,到点了,我得去上班了,您要是不嫌弃,我请您吃碗米线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