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有些贪念这种留在他身边的感觉。
她明明并不想这样的。
今天无意间碰到他,明明是想要离开的,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回答,留了下来。
留下来就算了。
听到白月将她和渺月作对比,按她平时的性格,连看一眼都算她输。
可对暖床之事,她自己的反应远比想象中还要强烈。
最开始只是为苏远追寻的“那个她”感到不平罢了。
并没有其他打算。
只是莫名地对苏远考虑白月当暖床丫头这事感到不舒服。
只是觉得苏远是三心二意的登徒子。
只是想要提醒一句。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想到白日那些事。
褪去了‘赤鸢仙子’伪装的子鸢将被褥缩成一团,使出了生平前所未有的力气紧紧抱在身前。
恨不得钻进被褥里再也不出来。
哪怕是月色之下,从单薄睡衣里露出的洁白脖颈也如红透了的柿子,越发显得娇嫩。
她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一闭上眼就是白日那些画面。
思来想去。
最终,子鸢在夜色的黑暗中幽幽道。
“这一切都是苏公子的错.......”
......
次日清晨,子鸢从房中出来。
一双干净如明镜般的眸子再度恢复了赤鸢仙子的作派。
一身冷傲的气质和浑然天成的贵气展现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
挺傲的酥胸和玲珑的身段在一身淡红的长裙衬托下被体现到极致。
子鸢面前忽然闪现出一个高过自己半个头的身影。
师姐朝凤举着一块油炸的点心在子鸢嘴上晃了晃。
子鸢瞪着一双干净的眼眸不明所以地望着师姐。
见子鸢不为所动,朝凤转而将油炸的点心晃来晃去。
子鸢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油炸的点心晃过了嘴巴绕到了鼻子边,又从鼻子边绕到嘴边......
见子鸢丝毫没有反应,朝凤微咦一声,又将油炸点心晃到子鸢眼前,然后再晃回去。
子鸢的额角微微跳动。
“师姐......”她微笑道。
朝凤不由得犯嘀咕,“不吃吗?这不是你最爱吃的早点吗......”
子鸢霎时间握紧了拳头,气息变得阴冷,寒意直浸朝凤的心底,“就算爱吃......哪有你这样的......”
“不是师妹你听我解.......”
片刻后,朝凤哭哭啼啼地扶着凌乱的发饰,一边揉着鼓起来的脑袋。
一边哭一边抓起子鸢的衣服擦眼泪。
子鸢怜惜地将衣服收紧,极为无奈道,“师姐别装了,再装哭就真没时间补妆了,邋遢的样子被人看到,外人会怎么传碧羽宗的门面大师姐,碧羽宗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朝凤一边抹着不存在的泪水一边带着哭腔道,“碧羽宗的师妹还以下犯上,当众暴打大师姐呢......”
子鸢再度握紧了拳头,极度无力地嘀咕,“我真没用力......而且也不是当众......”
最终子鸢很是没办法地道,“好了好了师姐,是我错了,摸摸就不疼了,今天你要去哪我都答应你陪着你。”
听到这话,朝凤顿时喜笑颜开。
揉了揉子鸢那摸起来手感极好的头发,朝凤才心满意足地收手,“这才对了嘛。”
待到她重新整理好发饰,子鸢也重新恢复了脸上的清冷,掏出面纱挂在脸上,一双如同明镜般的眸子盯得人心底直发寒。
那面纱戴上后,子鸢脸上隐隐也发生了点变化。
只是有着面纱的遮掩,谁也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朝凤看着子鸢又回归了那冷傲的样子,眼底微微一柔,莫名地感慨起来。
“其实,我觉得,你昨天的样子,也挺好的。”
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女,却成天装作个小大人样,绷着张脸被人恭称什么仙子。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仙子就应该是这样的,只有这样的仙子才是对的。
“至少,那才是一个叫子鸢的女孩,而不是一个碧羽宗的赤鸢仙子。”
朝凤替子鸢整理好有些歪了的面纱,又将子鸢额头的青丝理好,盖住除了眼睛之外的一切。
听到师姐的话,子鸢低下眉眼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过了会那极为好看的眉眼才重新抬起来,坚定道。
“既然我是碧羽宗首屈一指的赤鸢仙子,在这个位子上,那我就要做好分内的事,这是属于我的使命。”
朝凤摇摇头,笑道,“碧羽宗从来不缺赤鸢仙子。”
......
一晚没睡的苏远正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假寐,忽然就被师姐的惨叫声吵醒了。
“砍手啦砍手啦!仙子砍手啦!”
苏远虎躯一震,差点没摔下去。
砍什么,什么手,仙子怎么了?
一连串的疑问使得苏远连忙看过去,就见秦书捂着手跑过来。
苏远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谁敢动他们的人,这......已有取死之道!
秦书气喘吁吁地跑到苏远面前来,苏远连忙关心道。
“师姐,你手怎么样?还能保住吗?我去叫师父!”
“?”秦书一脸疑惑地直起身,将一双没干过活保养得很好的手露出来,“没事啊,我手好好地,除了昨晚被蚊子叮了个包,可恶,师父连布下的驱虫阵都是不完全版的,不知道从哪淘来的走眼货!”
苏远黑着脸,搭在剑上的手颤抖着收了回来。
“师姐,以后,说话要说全......”
“我说全了啊,仙子砍手啦,简单易懂!”秦书叉着腰理直气壮。
“你.....你要说,哪个仙子在哪里什么时候怎么砍了哪一个人的哪只手......”
秦书啧了声皱眉,“小远啊,话不是这么说的,沟通的第一要务是快速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你和喜欢的女孩子表白时会说五年前我在西子湖畔看到了你穿着庆织坊大师傅亲手做的点缀杜鹃花无袖的红裙站在柏油木板铺成的镂空廊道里赏着夏末即将枯萎的白色和粉色相间的荷花和被人掏空了莲子吃的莲蓬,从东海吹来的经过东南平原的微寒风将你的红裙掀起这一幕经过我的眼睛顺着在我的大脑里留下了深深的比我年少时第一次吃到炸肉圆时还深的印记吗!”
秦书在有些懵圈了的苏远面前晃了晃那根竖起的食指,“不,你不会,你只会说四个字。”
苏远伸着脖子,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大脑和耳朵对了一晚上的账,愣是没对明白。
大脑说,我想听明白。
耳朵说,我听明白了。
大脑说,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