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这般护着我,我是很难成长的?”温以安身后的藤萝长得茂盛,缠绕树枝而上,还开着稀稀疏疏的花。
迟早要孤身挡风雨,她不想被他永远护着,她想要更独立。
“护都护了,下次我不护你便是。”原宇宪从树上摘了一朵花别在她的头上。
温以安伸手就要去取,却被原宇宪攥住手臂:“你今日穿着灵动,发髻上单调了些,这花刚刚好。”
“又不是花朝节?”温以安抽出来手,想起头上多余的东西,还是有些不自在。
“谁说非得花朝节簪花,再说了,你又不是来选才,而是来游园的。既然是游园,不做点雅致的事情,可惜了。”
温以安抬头看着他,也不知从哪学来的歪理。
他们倒是闲适,林晓却是匆匆忙忙进了内院。
这里头才是他们真正要选的才,里头的管家正在收卷子,一众才子陆续进入下一个阶段的问答。
林晓等他们陆续离开,才问管家:“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倒是没看到。”管家想了想:“院外倒是想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不过更像是男女吵架,大人不必担心。”
男女吵架?
林晓晃过见大殿下时的画面,两人不对付的面色,可不就是吵架。
他们来过了。
“继续严密把控,不得让人知晓里头的名册。”林晓吩咐道,语气甚为严肃。
以南院翻建的地方如期开工,原宇恬下颚垫在手背上,瞧着安以敬忙忙碌碌的身影,打发着无聊的时光,临近晌午才有送餐的大爷跟她说了一句话:“姑娘,在等你相公啊。”
“没有,没有,大爷你误会了,他是我师傅。”原宇恬往木堆处瞧了一眼,才解释道。
“我知道你就是害羞,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瞧着安大人瞧了你许久,分明是担心你走了。”大爷藏不住事情,如实道来。
“大爷,您是不知道,他那是担心我耐不住无聊,溜走了。”原宇恬还没想明白他为何转了性格,摇了摇头。
“姑娘,安大人从来都不让侍女服侍的,你是头一位,也是头一位他放在眼里的人。”大爷瞧着原宇恬沉思的模样,继续说道:“我店里还有事,这里就麻烦姑娘了。”
原宇恬点了点头,瞧着远方发呆,安以敬走近都未发现:“在想什么?”
“安大人。”原宇恬喃喃自语道。
“哦,想他干什么?”安以敬没想到清醒状态下的原宇恬也有这般呆萌的时刻,不免继续问下去。
这声音,不对,原宇恬抬头,确认了是安以敬,赶忙收拾饭菜,故作什么都未发生过:“先吃饭吧。”
安以敬抢过饭盒:“这个我知道。”
“那你不知道什么?原宇恬吞吞吐吐问道。
“你为何想我?”安以敬一直想问,这一次他不想再拖延了。
原宇恬一推安以敬的胸膛:“你听错了。”
“我们也听到了。”施工的工人也开始起哄。
原宇恬瞧着这一群人,双手挡脸跑了出去。
“安大人,不去追你夫人啊。”领头的工人提醒道。
“没事,她逃不掉的。”安以敬想起这抹浅粉身影,份外自信。
跑到一半,原宇恬冷静下来。
不对啊,跑什么,明明是要追他的,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景知和原宇乐恰好看到这一幕,凑过去打招呼:“宇恬,你怎么不进去?”
原宇恬瞧着是他们,很自然地唤着:“景姑娘,六皇兄。”
可下一秒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应该唤六皇嫂,六皇嫂别见怪。”
景知细心,立马发现她那透红的脸颊:“里头热吗?怎么小脸红扑扑的?”
“还在修建,我也不是很懂,出来跑了一会。”原宇恬可不好意思说这种情趣,只好绕道解释。
景知看了看原宇乐:“我说要来瞧瞧吧,这不就找到跟我清点书籍的人。”
听到这话,原宇恬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可以吗?”
“自然可以,正好他们监工,我们做好后续的准备。”景知已然发觉原宇乐已经猜到。
为何每次他说帮忙时,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果然是嫌弃他毛毛躁躁,干不了这些细致活。
“你们这是合伙赶我走啊,我走就是,跟以敬作伴也挺好。”原宇乐撇了撇嘴,说完就离开他们的视野。
景知与原宇恬相携去了一侧放书的小书库盘点书籍。
温以敬忙完手中的活,听着脚步声,欣喜地望过去,看着是原宇乐,笑容一僵。
原宇乐也知他为何是这般反应:“没办法,我这小妹被景知拉去干活了。”
随即拿起工具打量了下,倏尔又放下:“公平起见,那我也帮你干活吧。”
堂堂皇子屈尊降贵帮他干活,理应该高兴才是,温以敬却高兴不起来。
这会真是追妻火葬场了。
脸色沉沉,提不起兴趣,淡淡说了一句:“你去那边吧。”
原宇乐也了解他的心情,不再多问,只是埋在一侧摆弄他熟悉的木工。
乍然想起,不妨给景知雕个礼物。
万花园没有收获,温以安垂头丧气走在街上,谁知原宇宪从马车里探出一个头:“温同僚,搭你一程。”
温以安瞧了他一眼:“不用了,府上的人已经在路上,不敢劳烦原大人。”
才说完这句话,天空就飘起小雨,好在原宇宪的马车并未掉头,只是跟着他走。
这会死要面子,不是温以安的性格。
她麻溜地钻进马车,不料正与要下车的原宇宪抱个满怀。
额头重重的撞在他的胸膛,习武之人的胸膛有多硬,真是体验过一回,再也不会这般莽莽撞撞。
原宇宪更是手足无措,正如林晓所说,他不喜姑娘靠他太近。
可也没有想象中那般讨厌,甚至有些雀跃的欢喜,像是摘到了万花园中最喜欢的那朵。
温以安发间的鲜花从他的脸庞滑过,原宇宪才放开手,坐到了最里面:“你,你不是说不上来嘛。”
车外的雨越下越大,温以安并未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只是通过口型大概预判,他说的是什么。
她挑起车帘:“雨太大,借原大人的车躲躲雨。”
怕他嘲讽,温以安又拿出今日的话堵他:“你不是今日说喜欢护犊子。”
原宇宪没想到她会记得这句话,而且说这话时还眼神乱飘,十分没有底气。
他微微笑出声:“嗯,我是这么说过。”
温以安揉着额头凑过去,完全没了刚才的慌乱:“我怎么觉着你不乐意,很勉强。”
就她凑过来时,原宇宪的笑容就止住了,至于这话本就听不清楚,倒是在这微弱的光线下,觉得她有了一丝少女的味道。
故意装傻充愣,逗她一下:“温同僚,是说投怀送抱一事?”
原宇宪的声音极轻,如一道夏日的光晒到她的耳廓上,片刻就留下一道红影。
这般轻佻之言,与初见时撩他很像,没想到反过来,温以安倒有些招架不住。
偏偏就是这沉思的片刻,还让挑帘日鸿瞧了去。
日鸿本要说些什么,连忙放下帘子背过身去。
果然吵架,只要亲密一下就能解决。
原宇宪率先说得:“温同僚这是,心被我偷走了。”
温以安蓦然抬起头,慌乱地保持距离:“你的侍卫找你有事。”
原宇宪此刻才有扳回一局的胜利,大声道:“日鸿,什么事?”
“温丞相派人来接温姑娘了。”
“雨势大,难免淋湿着凉,你让温府的人后头跟着就行。”
这番好意,却被温以安一口回绝:“不用了,免得耽误原大人的要紧事。”
原宇宪知她倔脾气,顺势将人一拉,谁知稳稳当当坐在他腿上。
心跳的厉害,四目相对,一时静默无声,却被日鸿的一句话打破:“主子。”
“知道唤主子,不知该如何办?”原宇宪将她禁锢在怀中,对外吩咐道。
有上次的力量悬殊,温以安只是语气冷下来:“原大人,此举甚是孟浪。”
“温姑娘错了,你我有婚约,未婚夫护着未婚妻,何处不妥,我有些不明白,还请指教。”
原宇宪发现,只有这个法子,她才会乖乖不动,反正今儿已经抱过,也不差这一回。
瞧着她目光垂下,原宇宪意识到确实过分了,登时手松下来:“这么大的雨,淋湿了,谁明天替我干活?”
温以安立刻笑了起来,起身坐到一侧,觉得还不够远,又移动了一些,就是不跟他说话。
直到日鸿说到温府了,温以安才向他道别:“今日,谢过原大人。”
随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温府。
原宇宪与日鸿坐在一起:“日鸿,果然女子不能惹。”
日鸿却是天真一问:“主子,您欺负温姑娘了?”
就抱了一下,不算欺负吧。
事关女子的名节,原宇宪还是选择隐瞒:“没有的事,你也别到外面瞎说。”
“主子,您看六皇子都要娶妻了,若是您喜欢温姑娘,那就请皇上赐婚呗。”
原宇宪瞧了日鸿一眼:“这嫁娶得你情我愿,若是这温姑娘娶回来,那你可要难受了。”
“不会啊,凡事听主子夫人的,就好。”
原宇宪抿唇一笑。
这年头,仆从的忠诚度都要随姻缘而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