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福安瞧着递上来的银票,说不动心那都是假的。
既然拿人钱财,就得替管事的消灾。
他先是用心琢磨了一下,没敢直接去向顾占宸禀明,而是来问祝心妍的意见。
祝心妍坐在圆鼓凳上,由着巧儿给她绞干湿漉漉的头发,嘴里吃着新鲜的果子。
“我原是想让他赔一百两的,既然这人如此识相,那这事就了了吧!
我不会在爷面前嚼舌根的。至于你怎么说,爷怎么罚,那便与我无关了。”
福安躬身,“是,好与坏都是那小子的造化。”
祝心妍用手弹了一下银票,语调端得闲散。
“只是唯有一条,他若想活命,就莫牵连到乔侧妃。”
“是,奴才明白。”
福安口头说是明白,可心里却不解。
只当祝心妍顾及乔氏娘家背景深厚,为免引起更大的纷乱,便特意交待了一嘴。
既然人家说不让提,那自己也就跟着不说。
等福安退下后,巧儿又换了一条干爽的毛巾,继续为祝心妍绞头发。
“小姐,奴婢瞧得出,乔侧妃并没有传说中的得宠,您这么替她遮掩,是为何啊?咱们就这么干受气。”
祝心妍没搭言,而是透过铜镜看向了瑞雪,“你觉得此事是乔初悦所为吗?”
瑞雪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分析道:“侧妃是将门之女,虽性子跋扈,但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必不会做出如此卑鄙行径。”
“叮咚”祝心妍打了下没声的响指,顺便配了一个音效。
“瑞雪说得没错,乔初悦怼人都是当面直怼,将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的主儿。
断不会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且最关键的一点,这人只给管事的一百两。”
巧儿听到这儿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对啊!就算侧妃使阴招,也不会这么小气。说来,也独有一人,才能这么做。”
“对吧!”祝心妍挨个跟巧儿、瑞雪对了下眼神。
“你们找人将这话儿传给乔初悦,别露出卫氏,就说是有人借她的名儿,行对我苛待之事儿。”
*
这边福安将自己对管事的处理结果禀给顾占宸。
“主子爷,那管事的懈怠,让祝姨娘受了屈儿,所以奴才叫人打了他五十板子。”
顾占宸面色淡淡:“你倒是越来越会当差了。”
一听话头不对,福安当即跪地,“奴才不敢,请主子爷明示。”
“他既不长眼,分不清好坏,那就不必再留在那个位置上。你去选个好的顶上来。”
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不值得顾占宸这么发作。
他自小在宅斗中长大,岂会不知这些个小把戏。
不用细查深究,只略想一二,便知是何人所为。
但为了顾及两个孩子,他全当给卫姨娘敲一敲警钟。
福安道了声“奴才明白”,便退了出去。
啧啧!为了一百两银子,生生将肥差弄丢了去,这管事确实不长眼。
但他看在银票的份上,也亲自走上一遭,对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管事说:
“你的命被我费力保住了,只是主子爷生了大气,去了你的职。不过,也算没撵走你,留在庄上做苦力。”
管事的心里明白,但也是无处诉苦。
虽上面没明示,但被打后没给药,休养两天就让下地干重活,结局也是可想而知。
主子爷刚到马庄,管事即挨了板子,又被撤了职,要说这里面没事儿,谁信啊!
卫姨娘不住在正院,消息自然知道的迟一些。
还是庄上的婆子嚼舌,被秋水听了去,回来对她说嘴的。
卫姨娘心如鼓擂,当下脸色惨白如纸,抓住秋水的手问道:“你说,主子爷会不会查出是我所为?”
当初秋水是劝过自家主子的,但卫姨娘像是吃了迷药。
说死非要给祝心妍使绊,以报那日家宴之仇。
秋水心里发毛,但为了安抚住卫氏,只能佯装平静地说道:
“不会,给他银子的中间人,只说是得了侧妃的吩咐。管事的又不知道,况且那人如今也不在庄上。就算主子爷要问,也是找不到人的。”
卫姨娘长吁一口气的同时,顿觉心脏处隐隐作痛,咬着下唇道:“是了,我倒是忘了这一茬儿。”
*
祝心妍收拾好,便来见顾占宸,头发只七成干,也没拢上去,就这么随意披着。
“给爷请安。”
顾占宸正在低头看书,掀起眼皮随意一瞧。
只见她万千如瀑的发丝垂在身侧,衬得小脸越发白皙,身形纤柔无比,就像是一支易碎的琉璃花。
在这一刻犹如幻视,只觉得是芙儿福身在前。
顾占宸足足愣了数秒,方才平复住内心的悸动,温声说道:“起来吧!”
祝心妍有自知之明,心里嘀咕:估计这会子又把自己当成芙儿了,若不然也不会闪现出桃花眼。
所以趁着顾占宸好心情,她大胆直言:“妾起得早,饭还未来得及吃,爷能否赏一口。”
芙儿的滤镜当场戳破,顾占宸不禁哑笑。
是了,祝心妍就是祝心妍,只要跟自己开口必要吃的。
好在,他这个人不变态,从来不强求她活成芙儿的样子。
心情愉悦地开口问:“说,想吃什么?”
“嗯,想吃糊饼子和铁锅炖大鹅。”祝心妍秒答。
铁锅炖是她前世的执念。
当初公司为了节省团建费,领导特意找到一处风景不秀美的深山老林,耗费“巨资”买了一只大鹅,想晚上来个大锅炖。
没有娱乐项目,脑残领导为了凝聚核心力,让全体员工一起参与抓大鹅。
爬了一天山,早已累得原地升天,若不是回光返照,天知道谁有这个气力。
所以在大家垂死挣扎的围追下,那只半死不拉活的大鹅,突然天鹅力爆棚。
挥动着不隐形的翅膀,在众目睽睽之下,扭动着肥美的身躯,一跃跳下了山崖。
主菜飞了,最后只能啃干巴巴的大饼子。
想到那段心酸过往,祝心妍嘴角流下了不争气的涎水。
真是个大馋丫头。
顾占宸弯了弯唇角,“现在炖已来不及,等晚上再吃。”又转头吩咐顺安:“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拿过来一些。”
刚过了中午,厨房还剩一些备菜。
大厨不知主子爷还吃不吃,就快手做了一道冬瓜虾仁汤,一并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