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顾源惊恐的睁大双眼,万没想到元兴斌在这等着自己呢!
同时也意识到,为何他会在宴会要开始时,主动过来找祝心妍聊天。
莫非,这狐媚子早留有一手,知道自己会对蒋鲤使坏。
不行,自己必须反击。
顾源心气不稳,拿出疯狗咬人那套,指着元兴斌吵嚷道:
“你说谎,你跟她是一伙的,就想败坏我的名声。以前你在学堂,就跟秦朗、叶南弦他们一起欺负我。”
说完,眼睛一亮又想起什么。
反正都已得罪了元兴斌了,也不怕再得罪一个,总之先保住自己名声要紧。
便不管不顾地对着人群大喊:
“是了!秦朗是秦都尉之子,他认这个女人为干娘,而他与元兴斌又是朋友。所以你们明白了吧!他们全都是一伙的,就想合起来害我。父亲、父亲快救救源儿吧!”
一说完,顾源就再次扑到顾占宸怀里,埋头痛哭起来。
今日京中高门齐聚在宫中,秦义自然要负责守卫安全,秦朗无人带便没在现场。
他不在,但做为尚书嫡子的叶南弦却在。并且与他们相隔不远。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顾源提起,怕毁了尚书府的名头,便要出去与其对质,却被父亲拉住。
“弦儿,你忘记为父的教诲了。凡事要稳,想想斌儿是何人之子。”
闻言,叶南弦收住脚步。
与此同时另一边,紫嫣郡主徐步出来。
她素日里为人谦和,不摆主子的架子,但不代表她性格软弱。
跟祝心妍同款,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儿子,但凡元兴斌没做错,她便会维护到底。
但毕竟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不能似泼妇骂街,仪态翩翩地上前道:
“三少爷此话非也。我儿性子是狂妄了些,此前对你也多有得罪。
但他绝不会失了贵公子的气度,随意编排旁人。他说看到了,便是看到了,你还有何否认。”
见是紫嫣郡主出面,顾源真有些怕了,开始后悔朝元兴斌身上泼脏水。
可此话已说出,再难收回。
他咬了咬嘴唇,只能硬着头皮生辩:“兴是元少爷看错,也未可知。”
说这话时,显然没有了刚刚的底气,甚至声音都有些发虚。
高门权贵都是人精,此前因为顾源是孩子,才会偏心于他。
但事情发展到这步,便都能看出个大概。
而顾占宸就算再相信儿子,此时也敏锐的意识到顾源在撒谎。
做为王爷,面子固然重要。可若是护着顾源,就此糊弄过去,那这孩子也就真的毁了。
顾占宸反握住儿子的手,俯身问道:“源儿,我且再问你一次,是真看到了吗?”
顾源哪里懂得父亲的良苦用心,眼神飘忽了一下。
极力否认道:“是,我真看到了。”但每一个字说得极弱。
顾占宸未错过他任何一个微表情,在听到儿子的回答后,更是心中一沉。
顾占宸话已至此,顾源还是执迷不悟。
祝心妍就知道若不将其按死,往后就会受到更大的反扑。
她从巧儿怀里抱过蒋鲤,轻声哄道:“乖,让大家看看你的小手。”
蒋鲤十分听话的将手掌展开。
“如大家所见,我儿十指皆被染了紫红色,这是他吃了樱桃煎所致。”
方才,祝心妍就发现,蒋鲤十分喜食樱桃煎,怕把衣服弄脏。
便先小心捏起一颗放到勺里,随后递到自己嘴边,担心没接住,再用小手扶着送到嘴里。
这一来一回便染上了颜色。
当然,这也算是意外收获。
祝心妍命小太监取来干净的金勺,让蒋鲤握在手里。
握了一小会儿,她展示出来:“各位请看,鲤儿手上沾有樱桃汁,而握过的勺子也同样印有颜色。”
果然如她所言,勺柄被染上了偏棕的暗红色,并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亮眼。
祝心妍转头问顾源:“三少爷,你的勺子呢!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顾源未料到祝心妍还有这一手,将勺子藏到身后,说死也不拿出来。
众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恨自己年纪一把,竟被一个孩子给耍了。
但碍于顾源是睿亲王亲子,也不能像诽谤蒋鲤那样口出恶言,所以个个拿眼神刀他。
而顾源见大事已去,便使出卫氏卖惨的那一套。
他从小耳濡目染娘亲白莲花的行为,不说得到真传,也是相似七八分。
立刻上气不接下气,装出要一命呜呼的样子,抚着胸口窝,带出痛苦的表情:
“我、我没有,求父亲一、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
跟卫氏相处十年,这个招数,顾占宸看了不下数百遍,能不熟悉嘛!
但他心寒至极、失望透顶,再无力替儿子遮掩。
*
宴会大厅闹这么一出,自然有人向皇上禀报。
皇上高兴多喝了几盅,但喝了醒酒汤后,也就清醒过来。
闻言,笑了笑,问怡亲王:“此事,你怎么看?”
怡亲王今日丢了大脸,听到睿亲王出了这种事儿,心里头自然高兴。
想给顾占宸冠上一个教子不严、扰乱迎新宴会、给皇室抹黑的三重罪名。
但见皇上神色如常,并未有生气之意,怡亲王也叫不准。
便打浑道:“恕微臣见识浅薄,还从未见过此种事儿。但说到底,睿亲王也是皇族,还得请皇上定夺。”
他这话,说得极有水平。
既点出了此事,是百年难得一见。
又点出了,是在众人面前,丢了皇室的脸。
这是想叫皇上治罪的意思。
皇上眯缝着眼,半晌没出声。
怡亲王却在此过程中等得心焦,当脸上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时,才听到皇上对安公公吩咐。
“既然源儿那孩子发病,便挪到偏殿叫太医诊治。若是真的,不必来报。但若是假的,就传朕的口谕。此子不孝不悌,难堪大任,永世不得入朝。
睿亲王教子不严,罚奉一年。祝姨娘之子无辜遭陷,赐黄金千两。”
皇上说完这些话,便对怡亲王道:“朕累了,想歇一歇,你退下吧!”
怡亲王夫妇跟安公公一起走出殿阁大门,转到红墙根下,瞧着四处无人。
怡亲王这才抱拳问道:“安公公,我实在没弄明白,皇上这又赏又罚的是何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