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脑子沉的厉害,依旧非常恶心。
睫毛因为睡梦中疼痛的泪水糊在一起,勉强睁开,一眼看见瑺缙坐在我身边,心里踏实了不少。
“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看见我想坐起来,扶了一把说。
“身上就像快散架了一样……”
我一说话才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跟平时不太一样了,车祸真的是很可怕的事。
“拍过x光了,还好都是一些外伤,没有颅内出血,吓死我了。”
瑺缙用劫后余生的语气轻飘飘的说。
我这才抬眼看了看他,他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玻璃碎了,他估计是用手去挡,脸上一点点痕迹,但手上很多割伤,已经包扎过了。
瑺缙看我在打量他,忙说:
“我没事,就是一些软组织挫伤,跟你一样身上疼的很。”
我知道他总是把严重的事情说的很轻松,但是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好端端的。
“江江怎么样?出事的时候我听见他叫的很厉害。”
“江江和你一样昏迷了,在隔壁病室,他的腿在车里卡住骨折了,医生给他打了支具,估计得修养一阵子。”
“跟你说说话我感觉好多了。”
我说着伸手拉了瑺缙放在床边的手,没想到他痛的差点跳起来。
“豁。”
“怎么回事?你袖子拉开我看。”
“不是什么大事……”
“我看一下。”
瑺缙拉开袖子我才发现他肘关节一大片青紫,关节处也肿起来了。
他本来皮肤就白看起来触目惊心。
“放心皮下出血而已,骨头没事,上次在bJ被撞也有过,都好了。”
瑺缙怕我担心冲我挤眉弄眼的笑,接二连三的受伤,这情况对他来说真的太遭了。
我暗自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他脆弱的身体,他本来是养在笼里的金丝鸟,随着我乱来,也搞得浑身是伤。
“老舅。”
明辉买吃的回来了,他手里领着一些清淡的饭食。
“老舅妈你醒啦!”
“嗯,刚醒”
我点点头说。
瑺缙边吃边问:
“江江那边呢?”
“我哥看着呢,说是醒了,这会儿也在喝粥,您吃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明辉咬掉吸管上的塑料包装纸,插在豆浆上说。
“好,辛苦你了。”
“没事,您真的吓死我们了。”
瑺缙扬起下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我总觉得车祸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细节,追责的事情明廷肯定是已经处理过了,但是现在身上的难受也让我没有心思去弄清楚这些。
吃了点东西,去到江江的病房,他的腿被高高的吊起来,看上去伤的不轻,像一个悲惨的小可怜。
他精神头还不错,在那边飞快的摁着手机,似乎是在和谁聊天。
“姐姐你没事吧?”
他一张口居然先问我有没有事,我抿嘴摇摇头,大家一起出来的,看他伤成这样我心里有点不好受。
“一定是有人知道我回来了,想阻拦你们拿走曲谱。”
江江眨着眼睛说。
“不过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有的是办法,这里可是我土生土长的地盘。”
正说着,一个香水味很重的美女就破门而入:
“幺幺,你怎么了?急死我了。”
美女在江江脸上又亲又蹭,一顿操作看呆了我们几个。
震惊持续升级,江江不好意思的推开身上的女人对我们说:
“介绍一下,这我妈。”
……
“这么年轻?!”
我们几个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妈生我生的早,保养的好,有什么问题吗?”
江江得意的说。
“……没问题,仔细看你们还是挺像的。”
我由衷地回答。
“对了妈,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没有?”
江江挣脱开自己老妈的禁锢,侧着脸问道。
“带喽带喽,就这么一件小事用得着你千叮咛万嘱咐的?”
江妈从自己精致的手提包里翻出来一本卷成一卷的古书。
“你就是爱乱塞东西,房间里就跟垃圾场也差不多,要我好找,喏。”
“给那个姐姐噻,这是她家的东西。”
江江拿眼睛看了一下我,我连忙双手接过来。
“太感谢了,还麻烦您这么远送过来。”
“客气啥子,这离我们住的地方没有好远,江凭健从小没得啥本事,就是要好的朋友多,我作为他妈应该过来的,不然这小子在外面鬼混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这下腿断了我看他还能往哪里跑。”
江妈说着,狠狠的在江江太阳穴上点了一下。
“你说你是我的儿子怎么混得这么惨,连个女朋友都没得,还要你老妈我来照顾你。”
江妈翻出自己带来的毛巾,打湿替江江擦脸。
江江的五官被江妈大力揉搓的七零八落,有一下没一下的说:
“妈你轻点……你美甲要戳我……眼睛里了。”
欢笑声从病房里传出来,还好大家都没有大碍,如此严重的车祸,这已经是非常万幸的结果。
这场交通事故甚至还上了当地的新闻,报道说的是货车疲劳驾驶,雨天刹车失灵,但是江江和江妈都不这样认为,或许他们之前也经历过这种事。
虽然江江没有具体的提过他家在川西是做什么的,但我们隐约能够感觉得到江妈生意做的挺大的,如此才会任由着江江在外面闯荡。
像江江这样想要自立门户的富二代不多,他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娶小川,在我们看来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如愿拿到曲谱的中卷下半本,我的心情非常激动,连忙在手机上找出了上半本的尾页,果然是能接续上的,完全就是同一本书,这下终于算是成功找到了《钱天妙赞》的三分之一。
后半本的内容更加深入一些,就是处在一套书起承转合,“转”的开始,我想祖先在编这套书的时候,应该到这个时候才逐渐渐入佳境,有了自成一体的写法和记载的要素,在今天看来也是非常完备的。
我把扫描过的曲谱用pdF格式发给了金铃,姑婆看了很高兴,和我父母一起去祖宗祠堂叩拜祖先宏佑。
我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要想找齐遗落的上下两卷就像我们出事的这条蜀道一样,难于上青天,可能我这辈子都完不成这件事,但人能够做的,无非就是在夹缝里找可能,在痛苦中慰心弦。
一如我们知道,没有人可以成仙,但修身养性却是一辈子的事。
这段旅程只是生命中的浅浅一洼,或许以后有比这更加惊心动魄的时刻,能肯定的此时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不虚此行。
遥远的天空底下是万家灯火,这烟火气诉说着平凡人生里的甜蜜。
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可能。
我抚平曲谱卷起来的页脚,任由它又卷回去。
不会再让你不见了,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