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雪轻声问道:“你可知我父亲,为何被称作情报执事?”
凌虚微微凝思,片刻后说道:“鸿商阁以商业为本,令尊身为情报执事,定是专长搜集商业情报。
继而深入剖析、妥善处理,为鸿商阁的发展,源源不断地提供关键情报。”
叶清雪轻点臻首:“自父亲一病不起,这情报重任,便落于我肩头。
幸得父亲麾下,有许多忠心耿耿的部下,故而相关事务,尚能有条不紊推进。
然近些时日,却有一桩怪异的事发生,竟有三名情报探子,相继离奇身亡。”
凌虚颇为好奇:“离奇身亡,怎么个离奇法?”
叶清雪也百思不解:“我父亲身边有三名出色探子,分别是李不白、张难飞、司马暗。
近来,凤栖城内,突然出现一种美酒,迅速风靡市场。
李不白奉命探查此酒来历,经过一番曲折探寻后,终于寻到了酿酒人的住所,位于城外荒郊的一处土屋中。
他当日前去拜访,因时辰已晚,便留宿在了那里。
待次日清晨醒来,却惊觉自己竟睡在一座坟墓旁,而墓前还放置着一瓶用于祭奠的酒。
李不白向来滴酒不沾,可蹊跷的是,当他瞧见那瓶酒时。
竟像是着了魔一般,伸手拿起酒瓶,将酒液一饮而尽。
令人费解的是,在饮下那壶酒之后,他突然文思泉涌,出口成章。
自此,他对情报搜集意兴阑珊,却沉醉于文人雅士的聚会场所,常与人在吟风楼对酒当歌,吟诗作赋。
一日,他于湖中乘舟赏景,对月抒怀,见水中圆月倒影,心醉神迷。
伸手欲将那月影揽入怀中,不慎失足落入湖里,终是不幸溺亡,捞出尸体,左手仅余三根手指。”
凌虚沉声道:“一个向来不通诗文的人,仅饮一壶酒,便能出口成章、吟诗赋句。
此事实在诡谲难测,那第二个人呢?又是因何而亡?”
叶青雪续道:“张难飞与李不白本为异姓兄弟,李不白辞世后,张难飞悲痛欲绝。
前往李不白墓前祭奠,却见墓前有一壶酒,遂拿起酒借酒消愁。
往昔张难飞极为惧内,饮下那壶酒后,性情大变,甚至当众辱骂鞭笞妻子。
其妻霸道惯了,不堪受辱,趁他熟睡时痛下杀手,割下首级,悬于门前。”
凌虚满面狐疑:“他们二人,都是喝完酒后,性格大变,那第三个人呢,是怎么发生的意外?”
叶清雪继续说道:“司马暗见李不白与张难飞相继离奇身亡,直觉事有蹊跷,恐自身也遭厄难,闭门不出。”
一夜,忽闻敲门声,开门查看,竟是李不白与张难飞带酒拜访。
司马暗神思恍惚,竟忘了二人已经离世,三人围桌对饮,直至天明。
待司马暗清醒,李不白与张难飞早已踪迹全无。
恰逢邻居孀妇因公婆亡故,无钱安葬,悲泣不已。
向以吝啬着称的司马暗,竟心生怜悯,出资助孀妇料理丧事。
左邻右舍妄加揣测,无端生疑,竟误认为司马暗与孀妇有私情,一时间蜚短流长,谣言纷起。
孀妇本是贞洁烈女,矢志为夫守寡,尽心侍奉公婆,未料遭此不白之冤,声名狼藉。
她不堪受辱,寻梁自缢,司马暗心怀愧疚,自觉无言以对,竟于家中自焚而死,尸体右手剩下两根手指。”
如此一来,左邻右舍,愈笃定他们的私情,称二人是殉情而亡。”
凌虚不禁唏嘘长叹:“流言止于智者,却未料这风言风语,三人成虎,竟惹出如此祸端,足以夺人性命。
这三人之意外亡故,都与酒有所牵连,且饮酒后,性情竟判若两人。
李不白饮罢,文思泉涌,张难飞则一改常态,酒后嚣张跋扈;
司马暗平日极为吝啬,然酒入愁肠,竟陡然慷慨,乐善好施。”
叶清雪轻轻叹息:“有时,酒确实能在片刻间,改变人的性情。”
凌虚问道:“这三人的死因,你是从何处听闻的?可是刚刚离开的那个人。”
叶清雪点头称是。
凌虚目光深邃:“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们的经历,理应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能描述得这般详尽。
可那人为何能说得这般清楚?除非事发当时,他就在旁边,如此看来,这三件事,与他难脱干系。”
叶清雪轻声说道:“他叫金志峰,与家父关系甚笃,理应不会做出这等行径。”
凌虚却摇了摇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方才与他擦身而过,发觉他眼神闪烁不定。他除了告知你这些,可还留下了什么?”
叶清雪微微抬起手:“他留下了一幅画。”
“可否将画给我看一下?”
“自然可以。”
二人一同将画卷展开,然而,只见那画卷上空空如也。
叶清雪不禁发出一声疑惑:“他为何要将这幅空白的画交给我呢?”
凌虚随即问道:“他可有提及这幅画的来历?”
叶清雪思索片刻:“的确提过,这幅画在那三人死后,在尸体附近都出现过。”
凌虚微微点头:“如此说来,这幅画与他们的死因,想必存在着某种联系。”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酒。
他暗自思忖:“酒这东西颇为奇妙,不但能够在短期内改变人的性格。
甚至能改变一个人所看到的景象,就如同人在醉酒后,眼前景象,皆会呈现重影。”
叶清雪轻轻伸出手,拍了拍凌虚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呢?”
凌虚被这一拍,猛地抬起头,二人的脸庞,竟在不经意间凑得极近,鼻尖相触。
叶清雪顿时慌乱起来,忙不迭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泛起羞红的色泽,嗔怪道:“你这是做什么?”
凌虚却仿若未闻,自顾自说道:“我想到了,府上可有酒水?”
叶清雪仍沉浸在方才的尴尬与羞涩中,呐呐地回答:“家父平日喜好饮酒,家中自是有酒的。”
凌虚眼神中透着一丝急切:“可否拿些酒来。”
叶清雪不禁一怔,疑惑道:“你要喝酒?”
凌虚摇了摇头:“不,我要看看这画中究竟有什么。”
叶清雪疑惑不解:“看画中究竟有什么,跟酒有什么关系?”
凌虚笑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门生杯中见鬼神,帝王醉酒见宫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