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澈拢了拢她垂落的碎发,在她耳边说:“是不是着凉了,我扶你上去休息好吗?”
他也不想女人这样。
可是,看她想要脱离掌控,看到她想要去别人的家。
他内心的阴暗面就会不断放大,那个隐藏在他心底的黑暗小人就会不断扭曲。
他知道这样的占有欲是病态的,但他没法控制自己。
傅澈牵着她的手进了房间,白萱萱不看他,她太累了,想钻进被窝,脚踝倏地被男人扯住。
男人掌心温热,轻柔地摩挲着她的皮肤:“萱萱,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对你很好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惩罚,但你知道吗?我也不想这样的。”
他抬起头,牵起她的手放在脸颊,细看,眼睛里还有淡淡的泪:“看你不开心,我真的很难过。”
“所以,乖点,别逼我,好吗?”
女人看了他一眼,男人眼睛里荡着浅浅的光,看上去又恢复了记忆里温和的样子。
她想,也许,只是她胆子太小了,或者是,她太敏感了。
她大着胆子问:“那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傅澈缓缓眯起眼眸,嘴角的笑也慢慢回落:“想回白家看看?呵,有什么好看的。”
他站起身,声音决绝:“不可以。”
“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白萱萱伸手去拉他:“看一眼也不可以吗?”
男人声音冷淡,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不行,我已经买了明天下午的车票,明天,就回广城。”
说完,男人就出了门,一晚上没回家。
白萱萱把自己埋在膝盖里,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空荡荡的难受。
她走下楼去喝水,摸着好久,才找到喝水的碗。
突然,头顶上的灯亮了,光亮很刺眼,她抬手挡了挡,指尖的缝隙里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傅恒视线落在她脚上:“怎么搞的,鞋子也没穿。”
“外套呢?怎么?冻傻了,灯也不知道开了?”
白萱萱看了看自己的脚,如果不是他提醒,她都没发现自己竟然没穿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指尖冻得通红。
男人转身去房间,给她拿了拖鞋,又走到她身边蹲下。
傅恒看她表情有些愣怔,噙着笑问:“不穿?还是……想等我给你穿。”
女人穿上鞋,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绷紧的弦就松了,她小声地说:“我想去看一下周莹。”
她真的很想看一眼妈妈,每天睁眼醒来,她脑袋就会马上冒出这句话。
可是,傅澈不想听她说这些,她憋太久了,也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傅恒沉吟须臾,抬起头:“你想看就去看呗,又没人会拦你。”
白萱萱想说傅澈不同意她去,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了。
犹豫了许久,她才很慢地说:“我怕傅澈会生气。”
说完这句话,她又觉得不应该和傅恒说这些,她摆了摆手:“罢了,反正明天下午就走了,见不见无所谓。”
傅恒沉着眸色看她,女人眼神里写满了失望。
他觉得傅澈太大惊小怪了,两家的恩怨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他们已经结婚了,就算认回身份又怎样,白家再反对又怎样。
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翌日。
白萱萱在家收拾孩子的东西,昨晚,她睡不着,便连夜给孩子做了件衣服,顺便把之前答应傅恒的衬衫裤子给做了。
叠好以后,她把衣服裤子放进了男人的衣柜。
傅恒看门开着,慢慢走了进去。
女人身影看上去又清瘦了些,闷着头做事,完全没有发现背后有人。
男人又轻轻地走出了房间,敲了敲门,看女人回头看他,他指尖往外指了指。
“嫂子,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想见你。”
白萱萱愣了愣,傅澈说了,下午会让人来接她去车站,让她呆在家别乱跑。
所以,不是傅澈,是……白宇吗?
她走下楼,推开门。
门外的槐树下,坐着一个女人,她脸上带着病态的惨白,嘴唇涂了口红,淡黄色的长裙,腰带扎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像是精心打扮过一样。
看见白萱萱从屋里走出来,她发散的视线倏然聚焦,生了皱纹的眼尾慢慢上弯。
她笑了笑,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想发出声音,可是那句“芊芊”却像陷在喉咙里。
二十多年的期盼和等待,都化成了无声的眼泪,一点一点模糊了她的视线。
白萱萱很奇怪地看着她,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哭。
她要往外走,男人拦住了她:“你到底在想什么?换鞋,穿外套。”
白萱萱低下头,男人已经蹲下身,把鞋放在了边上:“快穿鞋,你是嫌脚不够冰吗?”
“昨天刚讲过你,这么快就忘了?”
看着女人微微噘起的唇瓣,他叹出气:“是,是不关我的事,是我太闲了。”
“好了,我错了,行了吗?快穿吧。”
白萱萱看他认错态度好,到嘴边要骂的话又咽了回去。
穿好鞋子外套,她疑惑地走到了女人面前:“阿姨,您……找我?”
周莹抬起头看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到什么,她眼睛里又掉出大颗的泪。
傅恒告诉她,她女儿过得很好,丈夫也很爱她,只是介于白家和傅家的过往,所以暂时没法和她相认。
傅恒和她说了很多话,她听到女儿过得很辛苦,心里又痛又内疚。
她听进去了傅恒的话,见见她,以阿姨的身份陪着她,不要让她在丈夫和白家之间左右为难。
其实,对于她来说,只要见到女儿,看到女儿好好的,她找到女儿的执念也就放下了。
她已经错过了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二十年,错位人生里的遗憾,已经无法弥补。
她想通了,只要孩子开心快乐,回不回白家,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弯起唇角笑:“萱萱,我叫周莹,你可以叫我周姨。”
她低下头,拍了拍孩子的手:“我听说大院来了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便想来看看。”
“果然,和传闻里一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