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去食堂的路上，朱阳他们被两人一前一后夹在中间。
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微妙尴尬，朱阳他们平时都是走在两人前面，中间还隔着小段距离，不打扰他俩的二人世界。
今天却不同硬生生被两面夹击，主要是谢乾走太快了，把距离有意拉远。刘铭聪善于审时度势，小声道：“他俩这是干嘛了？”
“不知道啊，”周宇成心领神会用气音说，“上午课间我问衍哥题的时候就发现谢乾脸色不好，他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难不成……他俩吵架了？”朱阳抬头看了看前面闷头往前走的谢乾。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刘铭聪说，“情侣之间哪有不闹点矛盾什么的。”
“那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周宇成小声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阳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夏清衍旁边，肩膀碰了碰他，眼神疑惑打量他，直白道：“衍狗，你俩这是什么情况？吵架了？”
夏清衍从谢乾身上收回视线，含糊其辞：“差不多算吧。”
感情方面的矛盾确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谁对谁错都不知道。
朱阳自己都没谈过恋爱，没什么所谓的感情经历，但谈到两人感情方面的问题时却显得感情阅历丰富。
十拿九稳的这号人物。
“两人闹点矛盾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吗，”朱阳苦口婆心地开导他，“闹矛盾你们俩总得要先有个人吱声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得了，没多难的事，不要碍于面子，谁先低头认个错有什么关系呢，退一步海阔天空。”
说得很有道理，夏清衍不予置评静静听着。
朱阳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不知从哪学来的恋爱经验，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把声音低下来：“衍狗，我跟你说件事。”
“都说这么多了，”夏清衍说，“有话就直说。”
刘铭聪和周宇成两人在谢乾旁边一边一个，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反正谢乾全程都没怎么说话，时不时轻点下头。
朱阳看了几秒谢乾的背影，仿佛是在说旁人勿听的小秘密：“衍狗，我跟你说，你不在的那一年，谢乾有次发烧把我看错成你了，你说咱俩长得又不像，他当时揽着我的肩膀就喊你。”
夏清衍瞳孔缩了缩，稍微失焦的视线再次落在谢乾身上。
心里莫名涌出不明的情绪来。
“当时人家可想你了，不得不承认，人家谢乾对你的感情都摆在面上了。”朱阳说，“所以说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就此结束吧，我都觉得可惜。”
“我知道了。”良久，夏清衍才轻轻阖上眼道。
吃完中饭后，两人还是谁也不先开口，吊着对方的忍耐力和控制力。
夏清衍因朱阳的话扰乱思绪没法静下心来写作业，有几次想开口说话，发现谢乾压根不想理会他，他只好闭嘴。
教室里讨论问题的声音消下去，谢乾趴在桌子上感觉有点闷，摸出手机，点开相册，挑出一张夏清衍的照片，指尖在屏幕上戳，带着滔天的怨气修起图来，怎么丑就怎么修。
谁叫他不理我。谢乾那点小心思反正只有他自己知道。
完功后，与照片里的眼睛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谢乾盯着盯着嘴角无声地冒出笑意，心里评价一句：简直丑死了。
谢乾以为自己的笑意隐藏得很好，不料全被无心写题的夏清衍看在眼里，他有些不爽挑了挑眉心想：有什么这么好笑。
谢乾意识到自己越看越想笑可能会露馅，连忙假装嗓子不舒服轻咳了声正色，把手机熄屏塞进桌兜里，抬手装作抓头发，利用小臂混淆视听往他那边瞥了瞥。
这件事由他掀起来的，立场都在于他。
他更有资格开话头。
察觉到他的目光，夏清衍笔一顿，谢乾立马偏头。
操！
悄悄偷看同桌的谢大少爷心虚了。
教室里响着翻阅书籍、讨论问题、笔尖在纸上沙沙的声音。谢乾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想解决这事的方法，没趴多久便站起身来，夏清衍的笔尖停顿了一下。
谢乾居高临下低头看了几眼，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也不知道写得是什么，反正只知道与自己无关，双手插兜倨傲踢了踢他椅子后腿，语气冷淡：“去科学馆。”
谢乾说完就从后门走出教室。
科学馆离致远楼近点，这个时间点也不会有人跑去那。
夏清衍在谢乾走后，放下笔沉默跟上去，中间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
谢乾依旧走得很快，夏清衍只能看见一抹高瘦的孤影。
夏清衍到科学馆的教室时，谢乾随意坐在后排一张课桌上，双脚自然垂落，松挂在脚踝上那抹艳丽的红绳衬得肤色近乎苍白。
听见专属金属质感的锁门脆响，谢乾头都没反，等他过来。
夏清衍锁好门后走过来，脚步停在离他有半米距离的地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是谈分手的事吗？”
语气算不上太冷硬无情，跟平时说话相差无几，只是嗓音多了几分不忍与不甘心。
闻言，谢乾愣了半天，怔怔地盯着他，撑在桌边沿的手暗自握紧拳，满身不愉悦朝他吼道：“夏清衍，你特么是真傻还是真的要分手？！我特么上次说的是疑问句。”
夏清衍听得出其中的意思，悬了两天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他语气沾染一丝不明显的轻松：“巧了，我说的也是。”
谢乾细细想想好像是有点像疑问句的陈述。
教室里的窗帘拉上一半，环境算得上明亮，地上投落一高一低的两道斜影。
两人在沉默，时间在消磨。
“过来，”半晌，谢乾才以命令的口吻道，“站这么远干嘛。”
夏清衍乖乖听说朝他走近，嘴欠似的又无端挑起争吵的话题：“不闹分手了？”
他想知道谢乾提起这事的原因，只好旁敲侧击，没个妥帖的理由他对这份感情的维持没安全感。
他不想失去这份他视如珍宝的感情。
他一走近谢乾脸上无什么表情伸手抓着他校服衣摆，生怕他长腿跑了。一听这话紧紧揪着他的衣摆猛地抬脸：“谁特么说要分手了，我又不是傻逼。”
摸清他这方面的性格，夏清衍淡淡点头嗯了声：“你还没说完。”
谢乾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陈述句懵了下，确实还没说完，冷战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好多，他向来不喜把事情憋在心里。
谢乾早就打好了腹稿，心平气和说得很快：“我只是不想异地恋，我怕时间长了你会先提分手，我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夏清衍听完怔了怔，神色暗自晦涩。他也担心过，谢乾的成绩又跌了下去，以他这次月考的成绩来看，上专科学校都很勉强，更别提上本科院校了。
他没想过的是谢乾担心他先提出分手，所以先下手为强提出来。
不等他做出回应，谢乾又说：“那晚的事是考试成绩出来就开始想的事，我们差距这么大，肯定是会异地的，你会遇到更加优秀的人，到时候说不定你就嫌弃我了，再说我脾气本来就差。”
忧虑担心的事情说出来，谢乾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抬头观察他的面部情绪。
“不会，”夏清衍冷静又安慰地说，“你别瞎想，不管什么时候我不会嫌弃你，要是嫌弃的话就不会在一起了。”
这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谁会和自己讨厌的人有所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