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屹川最终还是去了。
陈婉的表妹名叫楚琪，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扎着一个高高的丸子头，青春靓丽。
“陆总，我表妹九月份刚来云城上学，今天是第一次出来玩，你可要帮我好好招待招待呀。”陈婉挽着顾云楼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
陆屹川向来不喜欢这种麻烦的事，看了眼顾云楼。
顾云楼朝着陆屹川挑了下眉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让他答应下来。
四个人一起往动物园里走，今天是周末，动物园有不少带孩子来玩的家长，没过几分钟，陆屹川就发现，顾云楼和陈婉不见了。
见陆屹川皱着眉头寻人，楚琪“噗嗤”笑了声，“他们两个早就溜了。”
“嗯？”
楚琪：“来的路上我就听他们两个悄悄咬耳朵，说要去看什么国外乐队的演出，不带我们两个，现在估计早就坐上车了吧。”
陆屹川：“……”
楚琪拿起胸前的相机，对着不远处的熊猫“咔咔”拍照：“随他们吧，我才懒得当他们的电灯泡呢。”
顾云楼一走，陆屹川更不想留在这里陪这小丫头了，“人多，闷的慌，动物园门口有家咖啡厅，我去那边等你吧，你慢慢玩。”
说完，不等楚琪说话，陆屹川转身就走。
他逆这人流，往动物园的入口走，刚走了几步，他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欢呼雀跃，像是明朗欢快的麻雀：“妈妈！舅舅，那个熊猫在吃竹子，好可爱！”
陆屹川的肩膀不由的僵住，大脑里有什么被拽了下。
这声音……
阿源？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阿源站在五六米远的地方，身边是穿着一件明黄色外套的慕南乔，阿野则站在谭风的身边，四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就好像是这天下最寻常普通的一家四口。
恩爱的父母带着可爱的孩子来游乐园过周末。
陆屹川心口像被划开了一条微不可见的口子，疼痛感四下袭来，让他连适应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根本就不敢去想，那个明明和他说今天带着孩子要去见老师的慕南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对自己撒谎了，她失约了。
陆屹川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慌张与不安。
他突然后悔了，他今天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应该答应顾云楼这么个荒唐的请求，要是他没来动物园，他就不会撞上乔乔，就不会知道，乔乔骗了他，那么，他就能被瞒在鼓里，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将如今安稳的生活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想到这，他转过身就想离开。
然而，下一秒，阿源的声音传来过来——
“爸爸！？”
这一声几乎让陆屹川僵在了原地，手脚动弹不得。
慕南乔也惊讶的回过头，在看到陆屹川时，脸色瞬间苍白。
所有想要掩饰逃避的计划在此刻荡然无存，陆屹川别无他法，只能转过身，去面对赤裸裸的真相。
人群川流不息，四目相对，慕南乔和陆屹川都像被按下了休止符，不知过去了多久，慕南乔才走到陆屹川面前，两只手局促的搅在一起，根本不敢去看陆屹川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陆屹川：“顾云楼约我的。”
慕南乔：“哦。”
两人陷入了沉默。
慕南乔的心脏跳的飞快，她几乎很少撒谎，偏偏撒了这么大的一个谎，还被陆屹川看到了。
此刻更是脑袋发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我本来是想带阿源他们去见老师的，但是……但是……”
慕南乔越说声音越小，谎言编到一半编不下去了。
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决定直面陆屹川：“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根本就没有要带他们去见什么老师，今天是谭风的生日，我想带两个孩子给谭风过生日。”
陆屹川面色平静，从转过身来看着慕南乔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出来，即便听到慕南乔骗了他，他也没有不悦与愤怒，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下：“他是将来要陪孩子长大的人，应该的。”
他明白慕南乔撒谎的原因。
他一个月只会见孩子一次，细算下来，到这两个孩子成年，他能陪伴这两个孩子的，也不过一百多天。
比起他这个“父亲”，谭风的分量明显要重的多。
“替我转告谭风，祝他生日快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摸了摸阿源的脑袋，嘱咐了句“听妈妈和舅舅的话”，虽然转身离开了。
阿源仰着脑袋，不解的看着慕南乔：“我们不能邀请爸爸一起留下来玩吗。”
慕南乔还处在撒谎被戳穿的心慌意乱中，皱紧了眉头，胡乱的回答了小家伙一句：“去看熊猫吗，你不是一直要来看的吗。”
等小家伙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熊猫身上，谭风才摇着轮椅过来，“你没有告诉陆屹川，今天你是带孩子来陪我过生日？”
慕南乔有些后悔：“我……我也是怕他会多想，所以才找了个理由，哪儿知道会在这里碰见他。”
谭风：“乔乔，你……”
慕南乔胸闷：“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师兄你别说了。”
谭风：“罢了，反正他欠你的足够多，由他去吧。”
慕南乔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知道，谭风说的是对的，不管他怎么骗陆屹川，或者给他几巴掌，对他说再难听讽刺的话，在陆屹川曾经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面前，都算不得什么，可道理她都明白，她心里却还是像压了块石头，沉闷的透不过气来。
直到从动物园出来，慕南乔都是心不在焉的，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凌乱的思绪，谭风看出她的心烦，等两个孩子上了车，才道：“你要实在觉得抱歉，就去和他说声对不起吧。”
慕南乔皱眉：“我没有……”
谭风：“我了解你，乔乔，我知道你不想亏欠任何人，如果道歉能让你好受一点，那就去吧，我希望等你回家的时候，你心里装的那个人，还是只有我。”
听到谭风这么说，慕南乔这才点点头，等司机将车开走，慕南乔才给陆屹川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