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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并不理会颛顼此时的沮丧颓唐,毫不在意地对阿念说,“所以,我这几天就要回清水镇,去看看相柳,向他道谢,也道别。”小夭又看着气得浑身颤抖的颛顼,“哥哥,你若是想杀他,就派你的人跟我一起去吧。”

“小夭,你明知……我不会伤你。”

“那你就别打相柳的主意了。反正,现在就是他疼我疼,他死我死。我被散去灵力以后,就特别怕疼。”

颛顼听完,差点气绝,恨自己没有早点认出小夭,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留下这蛊虫,这样,他便可以跟小夭感同身受,那便可以一直保护她了。现在,一切都晚了。颛顼颓丧地离开漪清园,浑浑噩噩地走回寝殿,他无法原谅自己。他本以为,小夭回来了,他便可以与她一起向那条路进发,有了小夭陪伴,就算前路坎坷,千难万险,他也甘之如饴,他所求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夭。可如今呢,小夭竟与他的死敌九命相柳绑在了一起,就算他再想除掉相柳,也不能伤了小夭的性命,神农义军的军师,竟是除也除不掉了。

颛顼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寝殿的,又是何时睡着的。第二日他醒来(os:表哥心真大,这都能睡着,还睡了一宿),收拾停当去明瑟殿寻小夭时,却得知小夭已经启程去了清水镇。颛顼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他的小夭,刚刚回来,就再次离他而去了,而他只能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去,无能为力。

原来,昨日颛顼走后,小夭与阿念又聊了一会儿,才知原来阿念仍是同颛顼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两年前,俊帝说阿念长大了,该有些担当,才让阿念收心,在五神山学习王族事务。阿念本来是一心一意跟着颛顼的,因为这两年见面的机会少了,又有很多功课要做,感情慢慢地也没有那么强烈了,而且,阿念见到朝中许多有才干的子弟,虽然没有她看上的,却也知道了,世上的男人很多,优秀的男人也不少,颛顼呢,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她便没那么上心了。

知道阿念是这个心思,小夭便放心了不少。晚间,姐妹俩又跟俊帝一起吃了晚膳。

俊帝试探地问小夭愿不愿意恢复王姬身份,小夭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走这条路。毕竟,轩辕王的外孙女想光明正大地跟神农义军军师在一起是不可能,但有了王姬的身份,高辛大王姬和防风家二公子喜结连理,定是大荒内一段佳话。

“父王,你要是想给我举行王姬回归大典,那就按您的意思办,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要太过隆重,”小夭眯起眼睛,“我听说,典礼很累人的,我懒散惯了,不习惯。”

俊帝笑起来,“你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好,我答应你,典礼会简化,但必须隆重,到时候,你就等着接受祝福和朝贺就行了,不必担心。”

“父王,你最好了。”小夭抱住俊帝,撒起娇来。

“你拍我的马屁,是不是还有什么小伎俩等着我呢?”

小夭嘴一撅,“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王,”小夭看向阿念,“日间,我跟阿念说起清水镇,我明日,想回去一趟,我在那有个极好极好的朋友,那日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与他告别,不辞而别不是朋友所为,所以……”小夭心中的小人此时已经跪倒在地,祈求神灵不要让相柳知道她再次称他为朋友,她真的不想伤他的心,但是,她还没有向俊帝坦白的勇气,只好委屈相柳大人了。

“你的那位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俊帝眼中充满好奇,似有熊熊八卦之火。

小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脸竟有些发烧,羞燥地点头,“是极重要的。”

一旁吃饭的阿念放下碗筷,“没错,爹爹,你不知道,姐姐跟九命相柳中了一种蛊,同生共死,他疼她也疼的那种,是托付生死的交情。”

俊帝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俊帝的反应倒让小夭有些惊讶了,“父王,我跟九命相柳是朋友,你不觉得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九命相柳,我有所耳闻,九头海妖,神农义军与他毫无瓜葛,却愿意追随共工,替他撑着那个烂摊子几百年,也算是个有勇有谋的铮铮汉子,我的女儿神通广大,能跟这样的人交朋友,眼光不错。”

“父王,你跟我想的,有些不同。”小夭听完俊帝对相柳的评价,颇感意外,原来的俊帝,即使知道狌狌镜中的人是相柳,也不赞同小夭与他来往。怎么今时今日,父王如此开明了?

“怎么?难道你们不是朋友,还有什么别的?我以为你以前是男子,就当他是兄弟呢。” 小夭听着像这话是打趣她,可俊帝说的十分严肃,她有些摸不到头脑。

俊帝笑看着不知所措的小夭,“你放心去,我给你的暗卫,必须带着。他们能保护你,记住了吗?”

小夭高兴地点头,“谢谢父王。”

“还有件事,你的容貌,你可记得真切?若是拿不准,我可以给玉山王母写信,求她帮你恢复真容,你可愿去?”

“父王,”小夭当然记得自己的真容,可此时的小夭不应该记得,她那日太过激动,变幻了容貌,此时也有些后悔,改变的太多,后面的事都不好圆回来了。而且,她若是用这张脸去找相柳,相柳一定会觉得自己骗了他,“我确实记得不太真切,可容貌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曾经因为容貌总是变幻苦恼了许久,可现在,我很喜欢可以随意变换容貌,就像您说的,可以为所欲为。”小夭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真诚地望着俊帝。

“好,就依你,你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吧,只是有一样,不能让我找不到你,若是离了五神山,三年五载的要回来看看我们,记着,我们都会很惦记你。”

“父王,我会的,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把把自己弄丢了。”

“好,只有你喜欢,都依你。”

小夭当然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容貌,若是她想,她可以变得分毫不差,但是私心让她有所保留,这一次,她只想让相柳看到她的真容,让相柳真正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入夜,小夭在偏殿摆弄毒药。她看着手中精致的小玉瓶,想到相柳,他此时是在深山里巡营,还是卧在树枝上喝酒,又或者,他已经染了头发,在轩辕城里风流快活?

第二日清晨,小夭一早便起来了,穿上让侍女提前准备的男装,变回了玟小六的容貌,带着一众护卫,跨上天马,向清水镇而去。

天马虽快,却远不及白羽金冠雕,小夭一行人走了两日,才到了清水镇附近。能望到清水镇的时候,小夭吩咐暗卫在清水镇外休整,没有她的命令不得擅入。暗卫们领命,留在原地待命。小夭翻身上马,忽又想起什么,叫来校尉,名叫王岩的小伙子单独说了几句,王岩领命而去。

小夭独自策着天马,没有去清水镇,她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她不知如何面对老木和桑甜儿,麻子串子还有春桃,只好先逃避一回。

一人一马飞在葫芦形状的湖面上,此时夕阳半落,整个湖面都蒙上了一层暖金。小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凛冽清冷,夹杂着大海气息,她想起上一次,她混账地向相柳的胸膛射出两箭……

小夭松开缰绳,翻身从天马上跃下,冷风从耳边刮过,扑通一声,落入湖中。她任凭湖水将自己吞噬,一动不动,闭着眼感一点点向下沉。湖水冰冷,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在她沉入湖底,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双大手环住了她,“怎么?想寻死吗?”相柳冰冷的声音穿过湖水,直击她的大脑。

小夭的心快了两拍。她仍是闭着眼微笑着,朝相柳扬起下巴。相柳也愣了一下,继而轻轻地对上周遭长满胡茬的嘴唇,为她渡气。

水下看不到眼泪,但相柳知道,两行热泪从小六脸上滚落,与冰冷刺骨的湖水融为一体。

相柳拉着小六上了岸,用灵力烘干了他的衣服和头发,还拢了堆火,抓了两条鱼架在火上烤,却始终一言不发。冬天的夜晚有些冷,小夭坐在哔啵作响的火堆旁搓手,看着相柳忙前忙后,一身白衣,在夜色下更显清冷孤寂,白发随风而动,风姿卓然,超然世外。小夭不知不觉就看得呆了。

相柳见小六冷得哆嗦,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

相柳终于开口,“镇子外的暗卫是你带来的?”

小夭没想到相柳的第一句话竟是问暗卫,不过她能理解,便诚实地回答,“是,父王,也就是高辛王,让我带上暗卫,保护我的安全。我让他们等在外面,绝对不会进清水镇,更不会威胁义军。”

相柳点头,“是吗?”声音更加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小夭觉得,相柳下一秒就要咬上她的脖子,惩罚她对他说了谎,但是小夭并不怕,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相柳随时可以把她吸干,她只会笑着接受他的一切。小夭鼓足勇气,向相柳说明一切,“可能有一两个要进镇子采购些补给,仅此而已,绝对不会给你找麻烦。”小夭小心地赔笑,与从前的玟小六一样,一副狗腿模样。

相柳沉默。

小夭鼓起勇气,下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相柳,之前是我骗了你,我是高辛王的女儿,黄帝的外孙女,颛顼的表妹,我的大名叫高辛玖瑶,家人都叫我小夭,桃之夭夭的夭。我的母亲是轩辕王姬大将军轩辕妭,我的生父是神农大将军蚩尤。我偷偷跑下玉山,在大荒流浪了三百年。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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