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皇宫。
盛帝收到飞鸽传书,传来的却是关于初晴的消息。
初晴这么大的人了,整天东南西北地游玩!也不回盛国看看他这个叔叔!
话又说回来,传回来的消息和他放出的假消息一个也对不上。
盛帝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误会了各位嫔妃?
慢慢走到未央宫,师嬷嬷带着一众宫女向盛帝行礼。
「起来吧。」盛帝径直走进卧房。
门一开,只见卓昭仪已经睡了。
前几日,卓昭仪已将怀孕的事告诉了盛帝,他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盛帝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又返回前厅,听师嬷嬷汇报卓昭仪近日的身体状况。
「昭仪平日饭食都正常,就是特别嗜睡。太医来看过,嘱咐过让昭仪多睡。这不,刚吃完晚膳,昭仪便睡了。若早知道皇上今日会来,昭仪定会等着皇上。」
师嬷嬷这话看似在为卓昭仪解释,实际上是在发牢骚,指责盛帝没提早叫人来报。
师嬷嬷在卓昭仪进宫前就跟着卓昭仪了,可以说是卓昭仪最忠心的仆人。
盛帝知道她们感情深厚,所以他也不会因为师嬷嬷的牢骚而降罪。
相反,他极欣赏师嬷嬷的坦率。
「让她好好睡吧,朕改日再来看她。」盛帝说完便走了。
他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想当初,他欣赏卓瑜的手腕,连哄带骗地把她弄进宫。
卓瑜也不负他的期望,不仅负责宫里所有的织物,更是将织造的生意做到盛国各州,甚至是其他国家。
每年光是织物这一项的收入,几乎占国库总收入的一半。
卓瑜为了他和盛国贡献了这么多,他实在不该怀疑她的。
这份自责让盛帝辗转反侧,一夜未合眼。
次日朝会,在没有任何预告之下,他将卓昭仪升为卓妃。
同时,范凌赟从老戴那里收到了姜贞发来消息,说有人偷摸到夏国皇宫,偷听到盛国要打夏国的假消息,差点用鸽子传信回盛国的事,才知道卓瑜差点露馅了。
「老戴,找人通知卓瑜那儿,这两年别再发任何消息出来了。」范凌赟叮嘱道,「她只要能平安生下皇子,其他事,我这里自有安排。」
老戴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想要做什么,但是言大人说过,让他协助范凌赟,那他就协助。
「那冉禹那里呢?」老戴问道。
范凌赟想了想答道:「也别传了。都好好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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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翦之被拒绝后带江二回到了簌城。
整日沉默寡言,完全没了往日的那份神采。
虽说没什么精气神,但是办案能力并没有消退,帮着守城龚大人连破好几个案子。
说来也巧,簌城衙门里的女仵作正是姜贞的徒弟裴竹。
顾翦之查案时,裴竹协助验尸,总能让顾翦之想起和姜贞在珞县和溢州的那段时光。
裴竹当初得知姜贞被关押的时候,想回京求皇上,龚大人劝她千万别冲动,写信函为姜仵作求情即可。
而后姜贞逃狱,裴竹暗地里为师父能逃出生天而高兴。
她知道顾大人去夏国找过师父了,但是看顾大人这张臭脸,估计是没和师父那边谈成,所以裴竹也很知趣地没敢在顾大人面前提师父。
平日没事的时候,也会和龚大人悄悄聊顾大人和师父的八卦。
「你师父长什么样?美么?」
「当然美了!我师父是顶顶的大美人!不然顾大人也不可能追过去!」
「可我怎么觉得你最美呢?」
「......」
龚大人武夫出身,却有文官的内敛,裴竹年轻貌美、刻苦认真,二人暗生情愫,很快办了亲事。
顾翦之受邀为他们证婚。
二人成婚的酒席十分简单,满衙门都是喜气洋洋的同僚,这喜酒喝得顾翦之十分羡慕。
晚上江二和余师爷扛着不省人事的顾翦之回到簌城的府中,顾翦之抱着枕头说了一晚上的酒话。
「小香,能娶到你,顾某三生有幸。」
「小香,你怎么能骗我呢?」
......
江二看大人这糊涂的模样十分着急:「师爷,大人这样该怎么办?」
余师爷也只能摇头叹气:「凉拌。」
酒醒之后,顾翦之再没有提起姜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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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还未满,顾翦之果然被盛帝叫回京城了。
告别了龚大人和裴竹夫妇,顾翦之带上余师爷和江二回京。
一上朝,就见到范凌赟嬉皮笑脸地站在武将的一侧,与顾翦之正好同排。
范凌赟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顾大人,这人像是老了好几岁一样,眼里没有以前那种自信满满的光,人也清瘦了不少。
他早已收到消息,听说顾翦之这厮去夏国找十一。
看来是被十一那丫头拒绝惨了。
想不到冷心冷肺的顾大人还挺纯情的。
切!
范凌赟在心里嗤笑一声。
大殿里响起盛帝的声音:「顾爱卿,几日不见,怎么清减成这样?」
盛帝看见臣子回归高兴归高兴,可这人怎么像大病初愈的一样?想必是在簌城好好地反省过了。
顾翦之上前低头行礼,声音洪亮而冷冽:「多谢皇上关心。臣已经大好了。」
盛帝问:「听说你在簌城又办了不少案子,想必是想通了?」
顾翦之回应:「臣在簌城思过多日,明白之前所作所为错得离谱。从今往后,臣只愿为我大盛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一个从不溜须拍马的重臣,一回朝就表忠心,盛帝心里想,这厮怕不是被刺激坏了?
也罢,回来认认真真的做好他的份内之事就好,他也懒得去追究关于夏国暗卫的那些事了,反正夏国迟早都会是盛国的囊中之物!
盛帝叫顾翦之回来有新的打算。
如今南方军权已在他信任的臣子范凌赟手里,接下来,他要为吞并夏国作准备了。
言镇已死,他那个儿子是个不顶事的,夏国那么多矿,给一个平庸的国君,不如将其并入大盛!
盛帝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今后还望众爱卿群策群力,壮我大盛河山。」
顾翦之低着头,盛帝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一旁的范凌赟扭头就能看到——顾大人的眼里,冷得可以冻死人。
下朝后,邵正海本想找顾翦之谈谈心的,谁知顾翦之被皇上叫去御书房了。
邵正海摇头叹了口长长的气——看来皇上准备亲自出马与顾大人谈心,没他什么事了。
御书房里。
盛帝在正位上批奏折,顾翦之站在房中等着问话。
一炷香后,盛帝批着奏折,好似随口一问:「去容城见着了?」
顾翦之知道什么事都逃不过盛帝的法眼,盛帝在问他私自去容城找姜贞的事,便如实答道:「臣,见着了。」
盛帝停下笔,饶有兴趣地继续问:「被拒绝了?」
一想到曾经有过放弃家国重任、与姜贞远走高飞的想法,顾翦之很惭愧,行着跪礼道:「臣不该陷这么深!清醒过后悔恨万分。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盛帝这下更感兴趣了:「悔恨?怎么个悔恨法?悔恨爱上不该爱的人?还是悔恨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去容城?」
顾翦之并不回答,他此刻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否真的后悔爱上姜贞。
不能直接回答盛帝的提问,他只能自责道:「臣不该色令智昏,为了寻她失去理智。」
李公公端茶进来,将茶水放在窗前的茶几上,又恭敬地退出御书房,关好了门。
盛帝走下正位,坐到茶机旁:「坐这儿,陪朕喝喝茶吧。」
顾翦之领命,坐到盛帝对面:「谢皇上。」
二人品茶,窗外来了两只黄鹂鸟,叫声极好听。
「朕年轻时曾经也对一个女子动过心。」盛帝想起少年时那个可爱的小郡主,「可惜她不愿意留在皇宫陪朕。」
盛帝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朕便放她走了。」
顾翦之静静地听着。
坊间传闻,皇上刚登基时,娶过一个前朝郡主做妃子,但是没多久那妃子就不见了,有人说妃子死了,有人说妃子跑了。
「听说她在容城开了家酒楼,生意甚是火爆。」盛帝继续说道,「有时朕也常想,若当年她留在宫里,也许朕会比现在快乐许多。」
盛帝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可若是她真的留下来,也许朕大部分的时间都会拿去陪她,不可能将大盛治理得像如今这般井然有序。」
盛帝定睛看向顾翦之,正色道:「翦之,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是朕亲自选拔出来的重臣,今后朝内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去完成,不要让朕失望。」
顾翦之起身面对盛帝,再次行跪礼:「臣,定不负重望,不负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