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变幻。
电梯上升。
须臾，金属质地的门缓缓打开。
里面有人。
虞茵顿住脚步，抬眸，视线看过去，一愣。
贺时堰从电梯里出来，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肩上还有未化的雪。
看到他手上的公文包。
虞茵皱了皱眉，问：“你.....刚从公司回来？”
她知道贺时堰下午回了公司。
这几天忙着照顾她，一定积攒下不少工作，加班到这个点.....
她不由愧疚起来。
“没，应酬。”贺时堰见她表情不对，轻声道。
面上的倦意微微消散。
对上她干净含雾的眼眸，贺时堰问：“你呢，这个点出门做什么？”
虞茵举了举手上的外卖，回答：“扔垃圾。”
袋子是透明的，贺时堰略扫一眼，便注意到了里面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
“怎么没吃？”
虞茵想了想，心虚道：“就是...没什么胃口。”
她撒谎时眼神下意识闪躲，很轻易能被人识破。
男人黑眸沉沉，无声看她。
虞茵：“......”
抵不过男人身上的强大气场，虞茵蔫了，破罐子破摔，“好吧，你说的对，外卖是不太干净，我吃了后肚子又开始不舒服。”
贺时堰眉眼一沉。
虞茵连忙找补，赶在他开口之前说了句：“就疼了那么一下，我吃了药，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但之前也吃外卖啊，就没什么事....”她不服，忍不住小声逼逼。
贺时堰眉头紧锁：“你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同之前比什么。”
按了电梯键，他拿过虞茵手上的外卖袋，拉她进电梯。
“诶？”
虞茵愣了下，下意识伸手，想把袋子抢回来。
“你回家休息，垃圾我自己丢就行。”
贺时堰侧身挡住，冷白指骨微屈，按了一楼，然后又按向关门键。
他视线直视前方，薄唇抿着，没有说话。
气氛沉默。
虞茵见人不搭理自己，懵懵叹了口气，只能跟在他身后出去。
单元楼大门敞着，一楼大厅温度很低，几乎到了零下。
寒风卷着雪花，阵阵刺骨。
刚出电梯的虞茵被这妖风一刮，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在这等着。”
贺时堰垂眼，交代一句，随后转身，迈开长腿往外走去。
他穿着黑色大衣，本应与黑夜融为一体，但随着洁白的雪落下，黑与白对比鲜明。
夜色中。
他如此耀眼。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是厚厚的一层，虞茵看向他的背影，不自觉失神。
—
“下次还敢么。”
虞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丁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啊，什么？”
“乱吃饭。”
“呃，那个。”虞茵拽了一下帽子，慢吞吞说：“没有乱吃饭吧…那家店是我之前点过的，可能就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好，才会肚子痛。”
“......”对方沉默。
“真的。”
“......”对方依旧沉默。
好吧，虞茵不情不愿，超小声：“不敢了。”
“接下来怎么办。”
虞茵：“自己做。”
“.................”
贺时堰不可置信看她一眼，无语到极点。
“还想进医院？”
“我已经想好了，报班去学。”说到这个，虞茵仿佛有了底气，声音都大了不少。
贺时堰：“学会做饭之前，呢？”
这个嘛....
虞茵悻悻看他一眼。
还没想好。
“这样。”男人掀起薄薄的眼皮，懒声：“在那之前，你跟着我吃饭。”
“可是.....”
“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你可以付我报酬。”贺时堰打断她。
见女孩神色松动，他忽然轻笑了下，漫不经心说道：“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给你一个友情价，九九折。”
虞茵：“......”
九九折？
认真的吗。
安静等了片刻，贺时堰抬手，胡乱揉她帽子。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
回家躺到床上，没有丝毫睡意。
虞茵发了会儿呆，跑到画室找平板，准备把昨天没画完的画给画完。
刚打开平板，手机忽然响了下。
微信信息，来自贺时堰。
贺时堰：【明早七点给你送早餐。】
七点？！！
不行不行。
七点太早，她还在睡觉呢。
虞茵噼里啪啦打字，立马拒绝：【谢谢！不过不用啦，忘记说，早餐不用你负责，我一般不吃早餐。小猫翻滚.jpg】
对话框沉默了一会儿。
两分钟后。
贺时堰的信息才再次：【你平时，是不是不怎么出门。】
被说中了，虽然不想承认....
虞茵慢吞吞回复了个嗯。
贺时堰：【睡很晚？】
【昂......】
虽然已经好几个月没开坑了，但生物钟就是这样，不到三点睡不着。
【不吃早餐是因为起不来？】
【对......】
对话框再次陷入沉默。
虞茵盯着两人的聊天记录，有种被审讯的赶脚。
汗流浃背了。
就在这时，语音通话被弹了出来。
“喂.....”虞茵心虚得很。
“有事吗？”
“茵茵。”贺时堰叫她，语气严肃又认真：“你饮食不卫生，作息不规律。”
一刀插在心口。
虞茵语塞，来不及说些什么，男人的第二句话就传进了耳朵里。
“除此之外，你还缺乏锻炼，身体素质太差。”
又一刀。
“出院前，医生有嘱咐我，说你免疫力太低，容易生病，要我多注意一下。”
第三刀。
虞茵跪坐在地上，泪流两行。
没错，这就是她。
脆脆鲨。
贺时堰担心，但没有立场担心。
作为朋友，他说太多，是越界。
既不合适也没资格。
沉吟片刻，他低声开口：“茵茵，医生的话，总要听吧？”
虞茵抱住虚弱的自己，点头：“要听。”
贺时堰：“好。”
于是日后一起吃饭的事，就这么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