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程处默被李丽质这般质问,只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试图拿工地人手不足 以及各种材料不到位当作借口。
可李丽质听了,心里满是不满。她心里清楚得很,如今工地补充的人员数量,可比之前多多了。
不仅如此,各种机械运转所需的柴油,还有施工必备的各类物资,也都及时运送到位
压根不存在因为这些导致工程延误的情况。
程处默瞧着李丽质满脸的质疑,脑袋耷拉得更低了
像个犯错的孩子,嘴里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工匠们那儿看了看,心里竟生出一丝找个替罪羊的念头。
然而,那些工匠们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开始纷纷避开他的目光,一个接一个地往后缩,生怕被他给盯上。
程处默见此情景,知道自己这想法是行不通了,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把这责任先扛在自己肩上。
李丽质看着程处默这副狼狈又窘迫的样子,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
“程大哥!”李丽质突然轻声唤道。
“啊?”
程处默听到这声呼唤,瞬间愣在了原地。
这一声“程大哥”,对他来说太过久远了。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自己常常跟着父亲程咬金进宫,有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总是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地喊着“程大哥”。
可随着年岁渐长,自己深得陛下看重,担任了重要官职
对那些宫廷礼仪也愈发重视起来。
曾经亲密无间的伙伴,如今也变成了上下级、主仆关系。
回忆起这些过往,程处默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拱手
诚惶诚恐地说道:“不敢,殿下,可不敢如此称呼。”
李丽质瞧着程处默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心里满是感慨与无奈,
挥了挥手,对一旁的工匠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工匠们如蒙大赦,赶忙行礼退下,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程大哥,可以了吧!”
李丽质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又有一丝怀念。
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程处默,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回曾经那份熟悉的情谊。
“殿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处默听到这话,心中一紧,忙不迭地解释,脸上满是焦急与不安。
他怎么会不明白李丽质的意思呢!
只是如今身份有别,朝堂之上规矩森严,稍有不慎便可能惹来大祸,他实在不敢再像从前那般肆意。
李丽质见程处默依旧这般拘谨
无论软语相劝还是严肃质问,都如同撞在棉花上,丝毫不起作用,不禁心生一计。
她小嘴一撅,轻哼一声,眉眼间佯装出几分恼怒,朝着程处默威胁道:
“说不说?
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告诉程伯伯,说你欺负我!”
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两人拌嘴时,李丽质撒泼耍赖的样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程处默一听这话,原本紧绷得如同弓弦的神情瞬间慌乱起来。
他下意识地左右张望,眼神中满是警惕,仿佛周围藏着无数双耳朵,生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待确认四下无人,不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后,他才急忙摆手,脸上满是无奈与焦急
连声道:“别别别,我的长乐殿下,您可千万别乱说,不然传回去我会被爹打死的。”
此时的他,全然没了平日里统领士兵的威严,倒像个被抓住把柄的孩童。
李丽质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嘿嘿,你还是像小时候嘛!”
随后,她神色微微一变,故作高深地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
程处默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不安。
李丽质微微扬起下巴,目光紧紧锁住程处默,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不是因为墨大匠啊?”
“这是你说的啊!”
程处默像是找到了推脱的借口,急忙说道
“不过我的事,我可什么都没说。”
说完,他悄悄打量着李丽质的神色,试图从她脸上探寻出她究竟知晓多少。
“你想不到吧,那天回去后,我找到小兕子、城阳和李治,没费多大功夫,一下子就把话从他们嘴里套出来了。”李丽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里带着些许嗔怪,直直地盯着程处默,“好你个程处默,竟敢利用他们三个,你还挺会玩手段啊!”
“这……”
程处默万万没想到,那三位小殿下居然如此轻易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想当初,他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好不容易收买成功,千叮万嘱让他们千万不要乱说。
结果……万万没想到啊!……
此刻,程处默一脸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丽质这时轻轻叹了口气,神情中多了几分无奈与感慨
“我也知道阿娘是为了我好,可你不觉得这样一来,墨大匠和将作监那些人未免也太无辜了一点吗?
他们一心扑在工程上,却无端卷入这些事。”
程处默一时语塞,思索片刻后,赶忙说道:
“既然殿下都已经知道了,就应该体谅一下陛下和娘娘的良苦用心啊!
陛下和娘娘都是为了殿下您的前程,才这般煞费苦心呐!”
“什么?你说我的阿耶也参与进来了?”
李丽质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这才惊觉,原来这件事远非她想象的那般简单
不止有阿娘、程处默,还有那三个小家伙,竟然连一直没露面,看似与这件事毫无关联的阿耶,也有份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