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豹子头张贞娘,听得大寨主王伦的话后,不禁面显惊喜道:
“相公肯带我下山,妾身自是求之不得!
说实话,自打上来梁山后,妾身便一直都在山寨,手里的花枪蛇矛却是有些痒痒啦!”
话音刚落,旁边的白练凤凰锦儿当下笑道:
“姐姐要是下山,还须得带着锦儿!”
张贞娘闻言点头笑笑,遂又把眼看着王伦!
那寨主见状,笑道:“此番我等下山,乃是要去石碣村请好汉来山寨入伙!
锦儿自打有了武艺后,性子也就娇蛮了不少!
带你下山可以,但你须保证遇事压着火气,不可随意使性子!”
锦儿一听,两眼登时笑成了月牙,满脸欣喜道:
“相公放心,锦儿定不教你失望!”
王伦点点头,正要说话时,忽听火凤凰杨九娘笑道:
“妾身乃是西京人氏,往日里也多在西京附近的州府行走!
便是后来去了淮西,也极少下白蟒山!
如今来了山寨,若是相公肯准允,妾身也想跟着一起下山,正好看看我梁山泊近处的风景!”
听得此言,王伦不禁点头笑道:
“好!那就再算九娘一个!”
这时,玉山女将徐青娘笑道:
“相公此番下山请人,少不得要一路行走!
若是只教诸位姐妹跟着,有些事难免也不方便!
依妾身看来,不如再唤着位头领一起,如此也能行事方便一些!”
此言一出,诸头领登时纷纷起身,都嚷嚷着要下山!
这时,花和尚鲁智深突然大叫一声:
“嗨嗨!洒家自打上山以后,就从未再下过山!
正如九娘嫂嫂所言,到现在俺连石碣村在哪,都不知道!
再一个,听说那阮氏七雄老四腾海蛟阮蛟,是替人打抱不平受伤的!
洒家平生最敬佩的,就是这般好汉!
哥哥不如带着俺,俺也好与他结识一番!”
话音落下,不等王伦搭话,就听九纹龙史进笑道:
“王伦哥哥此番下山,不正是要请那阮氏七雄上山吗?
提辖哥哥就算在山寨里等着,待那阮氏兄弟上山后,不是一样能与他等结交?”
鲁智深摇头晃脑道:“嘿!史大郎这话不对!
那阮蛟身受重伤,若是安神医能治好他的旧疾,那他自是会来山寨!
但若是治不好呢?
他不来山寨,洒家岂不就错过了与这般好汉结交的机会?”
听着这和尚一通嚷嚷,王伦不由笑道:
“既如此,智深兄弟就跟着同去吧!
正好这来回路上安神医的安危,就交由你负责啦!”
“哈哈!哥哥放心,有洒家在,必不教安神医掉落一根寒毛!”鲁智深大笑着应诺道。
…………
梁山脚下,同样石碣村的一条古道上,传来阵阵銮铃脆鸣。
几下鞭声乍响,两旁参天大树上登时有林鸟振翅惊飞!
随着一阵“轱辘轱辘”的车轮响,就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驾车的人,头戴一顶范阳毡笠遮阳,身上却披着一领袈裟,旁边还放着一杆明晃晃的水磨禅杖!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和尚鲁智深!
旁边车辕上坐着神医安道全,身后靠近帘门处放着个药箱子!
透过掀起的布帘发现,车里坐马车里坐着四五人,最中间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寨主王伦!
旁边左右,还拥簇着张贞娘、锦儿、杨九娘三女!
众女在车里一路行走,一边说笑,不时响起锦儿那银铃般的笑声!
就在马车转过一座土石山时,鲁智深突然放慢了马速!
王伦在车里见状,不由笑问道:
“智深兄弟为何慢了下来,莫不是有甚不对劲?”
鲁智深一面抬眼往四下观瞧,一面沉声说道:
“这里山行地势险峻,洒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伦知道大和尚不会无的放矢,当下探出脑袋往四下里一看,就见这里果然是好个险恶去处!
只见路旁山高林密,万株怪树木,一滩苦砂石!地势不平,浑似凶龙盘卧;风声未绝,犹如猛虎长啸!
那山间林草尖利,好似乱丝丝军兵攒着的刀枪;冈上岩砾锋锐,仿若冷森森野兽吐出的獠牙。
打眼一看,便知此处凶恶。
鲁智深看罢后,摇头晃脑道:
“这里的凶险,不差东京汴梁城外的野猪林,怕是会有强人出没!”
听得此言,旁边安道全不禁笑道:
“小弟觉得不可能!
这里地势虽险,但却离着我梁山十分近!
哪里的强人能有恁般大的胆子,敢在这里出没?
岂不是戳咱们梁山好汉的眼皮?……”
正说着,就听旁边树林中传来一声邪腔怪调的嗤笑:
“嘿!好个水泊梁山,好一群梁山好汉!
尔等不过就是占了个小水洼罢了,竟然有恁般大的口气?
爷爷们今日就在这土石山出没了,尔等能怎地?”
眼见林子里藏了人,鲁智深当即取了水磨禅杖跳下马车,径抢到林边,大喝一声:
“兀那贼撮鸟儿,有胆快给洒家滚出来!
俺倒要看看,是何方鼠辈在那里藏头露尾!”
林子里的人听得此言,又一声怪笑道:
“嘿嘿!爷爷们还没去寻尔等这些宵小之辈的晦气,你这和尚反倒先来招惹俺们!”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从林子里呼啦啦的涌出数十喽啰!
众喽啰当中拥簇着四人,个个披盔挂甲,手执兵刃!
将路头截住后,这四个为头的,便缓缓催马上前了几步!
由东向西,一字排开!
但见最东面那人,身高顶丈,面似南瓜皮,两道竖朱眉,狮子蒜头鼻,四方阔海口,颌下一部红须髯!
胯下骑坐一匹踢风踏雪马,掌中拽着两柄大铁椎!
往那里一站,凶似瘟神,猛赛太岁!
再看第二人:
头戴一顶镔铁盔,乌金抹额,身穿大叶镔铁铠甲,龙麟片片!
面色皂白,颌下扎里扎撒的一部短钢须!
坐下是一匹玉面铁骅骝,掌中倒执一口三亭乌龙泼风大刀!
顾盼间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再看第三人,也兀自威风不凡!
但见他头戴金盔,三叉戟顶,顶梁门飘洒十三缕簪缨,搂颏带绣八宝,密扎扎扣着金环。
身披九吞八乍黄金甲,外罩一领红袍,半披半挂。
虎头靴点着双叉透珑金镣,走兽壶插着雕翎箭,得胜钩挂着一条梅花枪!
手中提着马鞭子,坐在马上神态从容,意气昂扬!
最右边马上,坐着一个道人!
但见这厮状貌粗黑丑恶,宛若地狱鬼王!
一头逢松短发,上面顶个铁道冠,穿领绛征袍,坐匹赤炭马,仗一口宝剑!
看着就不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