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嫱几乎是哭着奔到了小厨房。小厨房内,刘氏和梅姑还有书语做糕点。
庄子上今秋栗子大丰收,书语提了一句梓婋喜欢吃栗子糕,于是刘氏就跟大厨房要了一筐子上好的栗子,现在三个人在小厨房热火朝天地做栗子糕呢。
梓嫱是在栗子糕出锅的时候冲进来的。书语先看到的梓嫱,立马就招呼道:“小姐回来啦!快,刚出锅的,尝尝!”
很快书语就察觉到梓嫱的不对劲,只见梓嫱面色苍白,眼眶通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给你委屈了?”
正在调桂花蜜汁的刘氏赶紧过来:“嫱儿,怎么了?”
梓嫱一头扎进刘氏的怀里,大声嚎哭。
过了良久,梓嫱才抽噎着平静下来。在梓嫱哭泣期间,事情前因后果都说给了刘氏梅姑和书语听,这下换了刘氏红了眼圈。
二房能给梓嫱找什么人家,无非就是等价交换利益罢了。刘氏抱着女儿努力平复着情绪,她哆嗦着嘴唇道:“嫱儿你放心,娘肯定会保护你的,会保护你的。”
梅姑还算镇定,她问道:“嫱儿,陈氏有没有说找的是哪户人家?我们知道对方,才好补救。”
梓嫱摇摇头道:“没说,我也没法儿问。”
刘氏道:“嫱儿怎么问?未嫁女问夫家,这让陈氏听到了,还不得教训她呀!”
书语道:“夫人,此刻伤心也是无用。当务之急还是要打听出来,陈氏给姑娘指了哪户人家。我们做两手准备,现将消息递出去,叫阿婋姐姐知道,让她在外面打听,最近谁家要跟言氏结亲;我们在府内旁敲侧击地问问,双管齐下。结亲是大事,二房再一手遮天,到底还是要来先知会你这个做母亲的一声的。”
梅姑赞道:“书语说的不错。若是好人家,那也就罢了;若是不好的,咱们索性就在府里闹开了,撕破脸也无所谓。”
“现在给阿婋递消息,估计行不通。陈氏都派人软禁嫱儿了,说不定已经开始注意我们院了。这个时候递消息,不是告诉陈氏,我们和阿婋有图谋吗?而且,书语也不一定出的去了。”刘氏担忧地分析道。
书语略略思索,立马抬头道:“我记得明天就是孙叔亡妻的忌日,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府去坟头祭奠。让他到明采轩带几句话不就行了?孙叔常年在外院打扫,几个院子来回流动,他出去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众人立马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孙老头是虽然是签了死契的仆人,但是因着刘氏的情谊,一向是对三房的事尽心尽责的。为了避人耳目,刘氏让梅姑带着祭奠的烧化用品去找孙叔,名义上是给孙叔亡妻添烧化,实际上是请他明日一早将话带到明采轩。孙叔也是知恩图报,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但是心中隐约也知道这几句话对三房的重要性,于是便欣然答应,表示不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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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从言铿修的大书房出来,立马就回到自己的院子,唤了方妈妈来,将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都聚集在一起,开始查通风报信的人。
众人不知道发生何事,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场地上,交头接耳。有些平时偷奸耍滑的,开始心虚起来。
陈氏不动声色地看着底下的众人,凌厉的眼神搜刮着每个人的脸面。方妈妈站在陈氏身边,也看着底下众人的反应。就在众人猜测到底发什么事之时,陈氏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方妈妈似乎是接到了某种指令,站出来大声道:“都闭嘴!今日早上,夫人的一只梅花簪不见了,可能是今日不见的,也可能是不见多日了。这只梅花簪乃是京城采蝶轩的,价值不菲。你们老实交代,谁拿的或者说见到有谁行为神态异常的,立刻交代清楚,否则被查出来,可不是送官那么简单的。”
底下众人闻言都噤若寒蝉,不发一声。方妈妈又补充道:“谁检举,谁有功!不然按照同犯处置!”
众人还是沉默不言,方妈妈见如此,就转而看向陈氏,陈氏捏起帕子掩了掩抠鼻,对方妈妈略微皱眉使了个眼色。方妈妈立刻秒懂:“来人,给我将车夫陶六子给捆了!”
“啊?诶!我犯了什么错?”陶六子不服,立马喊冤,“太太,陶六做错什么了?太太!”
方妈妈道:“冤枉?最没资格喊冤的就是你,我问你,前日晚上马厩的马为什么惊了?还不是你偷懒,攒了局吃酒打牌,马厩边上的灯笼被风刮到了你都不知道,火星子点了马厩的干草,起了场火才把马惊着了。你以为同你吃酒打牌的帮着遮掩,主子就不知道了?那是没功夫腾出手来收拾你!来人,给我打二十大板!”
方妈妈说完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仆就拿棍的拿棍,拿条凳的拿条凳。陶六子的哀嚎声不一会儿就响彻整个院落。众人看的心有戚戚。
方妈妈继续道:“有犯了错的,趁早直接坦白,太太仁慈,自首的免予处罚;要是我被直接点出来,打的只有更重。”
一时之间,不少人纷纷站出来自呈错处,有偷懒的但是贿赂管理工时的领头算工钱的;有不小心打碎了摆件,偷偷扔掉的;有偷拿主子剩下的衣裳吃食的,不胜枚举。但就是没有人站出来说出陈氏想听的。
陈氏不耐烦地道:“我的簪子难不成被鸟儿衔了去?”
这时候角落里的一个小厮颤颤巍巍地站出来道:“太太,我,我昨日半夜看到,看到锡珠姐姐在,在园子里的池塘边烧纸。”
陈氏闻言,和方妈妈对视一眼,满眼的疑惑。方妈妈看向众人,扫视全场,就是没见着锡珠。
“太太,锡珠是咱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一向是伺候咱们院里的针线的。今日倒真是奇怪,没见着她的人。”方妈妈回禀完,就朝众人喊道:“你们有谁见到锡珠了?”
众人纷纷摇头,说已经有一天一夜没见着这个人了。
陈氏心下知道,这通风报信之人是锡珠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于是就让方妈妈遣散了众人,另外派心腹去寻找锡珠。谁知道这锡珠愣一直没露面,也没人找得到,跟消失了一样。
一通寻找,还差点惊动了言仲正。因着梓婋的事还未有明确的决断,言铿修和陈氏都不愿意此时让消息在府内传开,因此就中断了找人的行动。
晚间的时候,方妈妈进了陈氏的房间,挥退了替陈氏解钗环的大丫鬟,自己亲自上手伺候陈氏。见房内只剩下自己和陈氏二人,方妈妈一边动作,一边低声对陈氏道:“查到了锡珠的来历,太太,这个锡珠,竟然是死鬼红烛的妹妹。”
陈氏一惊,手中的木梳一下子掉在了妆镜台上,她扭头问道:“当真?”
方妈妈点头道:“是真的。红烛死的时候,这小妮子才十一二岁左右,已经懂事了。估计是知道红烛的死因的。锡珠在家里的时候,原叫红珠,两年前改了名进的府。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
陈氏皱眉不解:“即便改过名,咱们府里采买下人的时候也该查的出来她和红烛的关系啊?怎么就进来了?”
方妈妈道:“红烛死后,她爹妈又陆续生了几个,养不起了,就将这锡珠送了人。锡珠是借着养父母的户籍信息卖身进来的,我们府里存档的也只有锡珠养父母的信息。我下午紧急差人去她养父母那边询问了,才知道锡珠原来的家庭信息。”
陈氏狠狠地将手中的金镯子扔在妆奁匣子中,道:“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去,给我派人盯着三房,稍稍透露点耿家的事,我不相信,三房知道我们给梓嫱订了婚事,会没有动作。我等着三房自己露出马脚来。”
“是,太太!”方妈妈点头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