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姨娘着实没有想到,刘氏早就和梓婋有接触,有往来,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情况,有谋划。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洞察一切的人,谁知道自己早就在别人的棋盘中了。
“你们帮星儿进学,是想干什么?”单姨娘艰涩的开口问道,言语之间不乏害怕和担忧。
刘氏笑道:“你只要知道,我们不会害你们母子就行了。”
单姨娘退后两步,脑子出奇地清醒,转得飞快:“不不不,你们不会这么好心,肯定有目的。是,是想干什么?”
刘氏皱眉看着她,似乎觉得单姨娘反应过大而感到奇怪:“单姨娘,你在怕什么?星儿进学难道不是好事?至少到现在,我和梓婋都未曾做过什么伤害你们母子的事,不是吗?反而将星儿送到顾大师处学习,这是多少学子都求不来的。
”
“不对,不对!”单姨娘没有在刘氏安抚声中平静下来,刘氏越是多话,她反而越是心惊,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抓住了什么线头,嘴巴先于脑子,将这点点思绪脱口而出,“你们是想坐山观虎斗!想让我的星儿和大少爷去争,最好是连带陈氏也斗倒了,是不是?是不是?”
书语站在单姨娘身后,出声道:“姨娘,你的话太多了!”
单姨娘这才发现,一把银晃晃的刀子正抵着她的腰眼,她吓得惊呼一声,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你,你干什么?”
书语噙着微笑,神态五分像极了算计时的梓婋:“姨娘,别怕,你太激动了,我只是想让你安静一下。”
刘氏见书语动了刀子,心下也是一惊,但很快也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书语和单姨娘对线。
书语将刀子轻轻地往前一捅,单姨娘穿着单薄,虽然有刘氏给的斗篷,但奈何刀尖锋利,书语力道不大,还是给单姨娘造成了些许疼痛。单姨娘不敢妄动,哆嗦着道:“有话好说!”
书语顶着刀子,嘴里却说的客客气气:“姨娘不必惊慌,先请坐!”
单姨娘迫于威胁,只得坐下。书语继续道:“姨娘,星少爷才高八斗,又勤奋努力,登科中举,只是时间问题。刚才我们夫人也说了,庶子过于优秀,嫡子会受到威胁,你觉得陈氏会容忍一个庶子压她的嫡子一辈子吗?府内人口少,可是背后的故事却不少,红烛的故事,你难道没有切身体会?死的只剩下一个大小姐的大房,你难道没有经历过?大少爷是个草包,小少爷如此争气,保不准你们就是第二个大房。何不现在就筹谋起来,至少在小少爷中举前,保得平安不是?”
“你,你们想怎么做?”单姨娘僵硬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分毫不敢动,就怕书语一个不小心,给她身上开个洞。
书语还是噙着温良的笑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姨娘,与其仰人鼻息,不如自己做大。你说呢?”
单姨娘看着拿着凶器,却笑语盈盈的书语,又看看站在那边不发一声的刘氏,颇有点自投罗网的懊悔感。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单姨娘无奈地认命道。
书语这才收了刀子,恭敬地道:“请夫人吩咐!”
刘氏道:“没甚难事。姨娘虽然年过三旬,但到底比陈氏年轻,你只要拢住你家老爷的心即可,任何手段都可以。另外,星儿是优秀的好孩子,好孩子就该得到瞩目。一味地藏拙,明珠蒙尘,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可惜的。懂了吗?”
单姨娘咽了一口口水,先是犹豫再是坚决:“懂了!”
古人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她的星儿除了出身之外,哪点都比言梓昭强,被她压着不冒头不拔尖这么多年,早就受够了。既然言铿修始终将星儿当作锦上添花,那还不如直接喧宾夺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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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刘氏和书语相互配合威吓单姨娘的时候,明采轩里也是不得安生。靠近晚饭的时候,江南岑家来接岑洛川的人到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是洛川的二哥,洛山带着岑夫人的亲笔书信来到了明采轩。
现在一众人都坐在梓婋的书房中,有梓婋,沈娉婷,洛川,洛山。
仆人一一上茶,搬暖炉。众人一时之间都默默无语,谁都没有先开口。
良久,洛山拿出一封信递给洛川道:“三弟,这是娘亲笔写的信,你看看吧!”
洛川无言地接过来,打开信封,快速地浏览了一番,抿着嘴唇不发一言。洛山见他这个样子,好言相劝道:“三弟,就跟我回去吧!莫让母亲担心了,她年纪大了,还要日夜亲自照顾爹,已经很辛苦了。你离家这么久,难道不担心吗?”
洛川低声道:“是我不孝。可是我也不想回去,我不能和庄素素定亲,我不能害了她。”
沈娉婷皱眉道:“逃避就能解除婚约了?三弟,亏你还是当家人,怎么在这个方面像个懦夫一样?”
梓婋并不想听,她早就在和岑家做切割,这岑家的事,她是万分不想掺合,但是涉及到书意,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听这岑家的三姐弟打口舌官司。
“阿婋!”洛川抬起头看向梓婋。
梓婋心道你喊我干什么呀!
“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还需要我重复吗?阿兄?”梓婋无奈地道。
洛山知道洛川的心思,也知道洛川是襄王有意,梓婋是神女无情。世间无解的事千件万桩,说不清道不明理还乱的里面就有感情这一件。他这个弟弟,当家主是一把好手,他做哥哥的也是服的,怎么就在感情上这么想不开呢?
洛山道:“三弟,世间不可强求的额事多着呢,要事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那是皇帝都做不到的事。你一直钻牛角尖,可不是好事啊!”
洛川被哥哥说的垂下了头,其实他心里也早就清楚,他和梓婋之间,一向是他自作多情,梓婋感激他的相助,却从未将这份感激和感情混淆。而他,心中一直以为他对梓婋帮助良多,那梓婋对他也该是与众不同的。
可是梓婋并不是话本子里的那些为报恩就以身相许的女子,她有主见,有目标,报恩和感情她分的很清。
但是好不甘心呐!
洛川在放下之前还是不甘心地将心声问出了声:“阿婋,如果,如果楚轶一直没有出现,你们没有认识。我,我会不会有机会?”
梓婋摇摇头,毫不犹豫地道:“阿兄,不管楚轶存在不存在,你都是我的兄长。”
洛川瞬间红了眼,却又将泪水逼退,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似乎将心里的重担彻底地放了下来,稳了稳情绪,苦笑着道:“我明知道你会这样说,可还是不死心,还想再问问。现在我懂了,懂了!”洛川言语之间的酸涩,让他口舌难开。
沈娉婷斥道:“丢人不丢人?拿出点当家人的气势来。东山不至,西山在望,三弟,你一直追赶太阳,殊不知早就错过了身侧的花香啊!”
洛川郑重地对洛山道:“二哥,我会跟你回去。不过庄家的那门亲,我是不会再认了。我,我做了对不起书意的事,我要对她负责。”
洛山闻言一愣,没有会过意来,直接问道:“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话音刚落,洛山就想明白了洛川的意思,顿时皱眉不已,痛惜地道:“三弟,你,你!”
梓婋打断道:“好了,二哥,你现在说他也是无用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先声明,我们书意不会给你家做妾的。”
洛山见梓婋态度坚决,一时倒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求救似的看向沈娉婷,沈娉婷避开他的视线,不发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