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陆致南去书房,沈即安赶忙收拾自己的东西。
衣橱里,挂着一年四季的衣服。
全都是陆致南买给她的。
手指从冰凉的衣架上穿过,她的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视线一一掠过,最终,她的手指和目光停留在一件连衣裙上。
那是沈即安唯一一件正红色连衣裙。
裙摆如玫瑰花瓣般层层叠叠,肩膀处垂下两条飘逸的红色丝带,腰身处浅粉色纱堆出的立体玫瑰花点缀在腰间。
是她最喜欢的衣服,但她只穿过一次。
那时,她还在铂爵当助理。
赶到公司的时候,陆致南正在处理着文件。她没有打扰,而是静静走上前去为他添茶。
肩膀的丝带轻盈,在她躬身倒水间便顺着她的手臂落在雪白的纸张上。
陆致南抬起头时,她敏锐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炽热,男人的耳尖微微泛红,她只听到干咳一声,男人缓缓垂眸,语气沉沉。
“以后到公司不要穿成这样。”
他的声音带着喑哑。
倒水的手一顿,沈即安的心底空空,她想,大概是陆致南并不喜欢这么招摇的红色。
从此,那件衣服便被她挂在了衣橱深处,再也没有穿过。
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片殷红的衣料,手在衣架上停顿片刻,几秒后,她将衣服重新挂了回去,果断关闭橱门。
这是不属于她的东西,纵使她再喜欢,也不该肖想。
东西是这样,人也是。
视线流连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偌大的房间里,除了桌上的书本和身份证件以外,剩下的都不属于她。
也好。
沈即安自嘲的笑笑,将书和身份证件装好,深深的回望了一眼这个房间。
再见了。
白皙的手覆上门柄,即将拧转之时,楼梯上忽然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
那声音越来越清脆,似乎正在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沈即安眼中一片慌乱,她紧张的倚在门后,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雪白的贝齿咬上红润的嘴唇,使得凹陷下去的地方微微泛白。
那脚步声停留在门前,没了动静,但沈即安似乎已经闻到了那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水味。
门柄被人拧动,发出细微的声响,连带着门内的门柄也转动起来。
沈即安的目光紧紧盯着门把,唇间泛滥出一丝血腥的气息。
千钧一发之际,林绎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秦瑟的手,继而狐疑的问道,
“秦小姐,您怎么上来了?”
门外覆在门柄上的手瞬间松动,秦瑟的嗓音明显带着些慌张。
“那个……发布会的时间马上到了,我是来看看阿南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的眼睛四处张望着,走廊空空,除了她和林绎,并没有第三个人的身影。
林绎礼貌微笑,低头看了看时间,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随后眼前覆盖笑意。
“总裁等下要去卧房换衣服,您可以稍等一下。”
他状若无意般用手指了一下卧房的方向,随后定定的看着秦瑟。
“哦,好。”
秦瑟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逐渐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随后,她便扭着腰肢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林绎在后面看着那抹做作的身影,暗自佩服他家总裁真是勇士,面对秦瑟这样的奇葩还能忍耐到今天,简直是吾辈楷模。
脚步声一前一后消失,沈即安趴在门口贴着耳朵听走廊的动静,门外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在,只有大厅偶尔传来几声中年男人的声音。
正当她的手再次覆上门柄准备出门的时候,书房的门却在这时打开。
沈即安往前倾斜的身体迅速撤了回来,她听着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皮鞋一下一下叩击在地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咬上手指,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一想到她随时都有可能被男人发现,她的心脏就狂跳不止。
脚步声快速逼近,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那脚步又继续前行,消失在了主卧门口。
门外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感觉刚刚那脚步声在经过她的房门时,稍稍停顿了一下。
心脏还在狂跳,沈即安倚着门调整呼吸。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中年男人略有不满的声音。
“这发布会已经开始了,怎么不见你们陆总人呢,还有我女儿,怎么也不见了?”
中年男人提高音量咆哮着。
“这……这他们,就是……”
另一个清朗的男声似乎是林绎的声音,他欲言又止,眼睛略带尴尬的瞥着主卧的房门,然后选择沉默
看着林绎闪烁其词的言语和慌乱的表情,秦父不免的起了疑心,他下意识的感觉出事了。
“你不说,那就别怪我坏了你们陆家的规矩了!”
说着,他迈开腿直直冲上二楼。
而林绎也是很恰巧的“没拦住。”
稍稍靠近主卧门口,秦父便听到了秦瑟略带痛苦的声音,“别……不要,求你。”
血液在瞬间涌上脑部,秦父心中生出了一丝危机感。他正准备闯进去时,却发现房门并没有关上。
透过那丝缝隙,能看到陆致南正用自己的领带捆绑着秦瑟的手腕,而秦瑟楚楚动人的脸上夹杂着一丝娇羞,她一边发出那种略带痛苦的声音,一边欲拒还迎。
秦父大脑一片空白,瞬间面色通红愣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瞬间仓惶逃离了二楼。
林绎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见秦父仓惶跑下来,便知道计谋得逞。
他干咳一声,面露几分尴尬,“秦总,您看要不要我去叫一下他们,毕竟媒体还在外面等着。”
“啊不不不。”
秦父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和算计。
他想,要是瑟儿能跟陆致南生米煮成熟饭,那跟陆家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就算陆家毁约,那往后舆论导向也会偏向他,这笔买卖,稳赚不亏。
“那个……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以理解,这样,我先去外面应付一下媒体,等他们……咳……再公布订婚的事也不迟。”
林绎点点头,半躬着身,“真是麻烦您了秦总。”
待秦父的身影消失在大厅,林绎立马躲到无人之处,紧盯着手腕上的腕表。
那是个无线消息传递装置,一旦拿到账本,暗处的人则会给他发送信号,他的腕间便会闪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信号灯依然处于黑暗的状态,林绎的不免紧张的看了看时间。
他担心,这样怕是拖延不了多久。
与此同时另一边。
沈即安已经悄悄打开房门,见四下无人,她便拿着东西缓缓贴着墙边走动,靠近主卧时,她忽然听到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脚步一滞,她瞬间意识到门内的人在干些什么。
心底一阵痉挛,疼痛到有些麻木。
缓了几秒,她脚步轻挪,只是在经过陆致南的房间门口时,她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透过门缝,她看到男人将女人的双手高高置于头顶,随后,隔空压在女人身上。
从她的角度看去,身影交叠,男人低着头似乎在用唇摩挲着女人的耳垂,而女人则娇媚着出声,烈焰红唇微微张开,闭着眼享受此刻的感觉。
屋内的氛围火热,灼伤了她的眼睛。
她匆忙收回视线,却来不及撤回眼中的泪水,眼泪如珠串断裂一般簌簌落下,打湿了门口的地毯。
那一次,他果然是把她当成了秦瑟。
他应该很爱秦瑟吧。
咬着自己的手指,她像小丑一般仓皇而逃。
她忘记自己是怎样从后院穿出,似乎逃出来的只有他的肉体,而灵魂则被禁锢在那座别墅之中。
心口弥漫起窒息感,脚下也异常沉重。
倒地前,她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向她跑来,消毒药水的气息瞬间弥漫在鼻间。
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