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砚站在一旁,定定看着女孩的脸庞,他似乎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沉沉叹息一声,想说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好。”
沈从砚只是点点头。
沈隆之的尸体被运往火葬场,经过炉火的洗涤,取出时变成了一滩森白的骨头。
沈即安站在外间,看着里面的技术人员用类似擀面杖的东西将那一堆东西碾压成渣,内心无比平静。
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端着一盘灰白色的骨渣粉末走进来,
“家属有带骨灰盒吗?没带的话可以来这边挑一下。”
“不用。”
沈即安越过沈从砚走过去,在工作人员怪异的神情下缓缓拿出一个塑料袋,放在空中扬了几下。
“放这里就行。”
沈即安张着袋子,示意工作人员往里倒。
“啊?”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第一次见这种操作,她反复看了沈即安好几眼,确认她的确要放在塑料袋里,才将骨灰缓缓倒了进去。
“您……提好。”
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喘,倒完以后飞速离开了场地。
沈即安提着袋子摇晃了几下,抬脚往外走,还不忘对沈从砚说,
“哥,跟上。”
她的步伐极其轻快。
沈隆之死了,沈氏集团的总裁之后将会是她哥哥沈从砚,等所有事情都了解后,她也可以放心离开。
沈从砚开着车来到骞城最高的一处山头,山路蜿蜒崎岖,一路上都坑坑洼洼的,当他们终于抵达山顶,阴霾的天气却在此时豁然开朗,星星和月亮都能看见。
沈隆之的葬礼,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一阵风,一个山头,迎着天际,随风而去。风带走他的躯体,连同过去的一切,都消散掉。
“哥,过去了。”
那个人他死了,他以父亲之名,划在他们心头的伤痕却永远留下。
沈从砚遥遥看向山外,天边有月亮和时隐时现的星星,如果不是沈隆之的安排,他大概,会是个出色的飞行员。
可惜,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有些事情做下就是做下了,从没有后悔的余地。
沈即安见他出神的望着天边,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她主动挽上沈从砚的手臂,浅笑着看他。
“哥,还记得吗?你出国前,我说要带你去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她的眼中眸光闪烁,就像天边的繁星点点。
“你说的就是这里?”
沈从砚偏着头问她,眼角带着一丝笑意。
“当然不是!”
沈即安神秘一笑。
她已经想好要带沈从砚去哪里了,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保密!”
沈即安挤挤眼睛。
“这样的方式其实也很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以后我死了,也要这样。”
沈从砚半开玩笑似的讲着,沈即安则是伸手去捂他的嘴。
“呸呸,快过年了,一点都不吉利!”
此刻间,他们好似回到了当年那般,亲密无间。
沈从砚神色怅然,目光紧紧盯着沈即安的脸,她感受到他目光微变,触电般撒了手。
“我……我一时激动。”
她怎么忘了,十年后,他们彼此都不是当年的人,这么做或许会让沈从砚不自在…
“没事。”
沈从砚伸出手拍拍她的头。
“回去吧,山上风大,你身体不好。”
逆着风,两人并排往车辆的方向走,山头边,两人的身形拉出长长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沈即安顶着两个熊猫眼上班。
刚走进办公室,林绎便盯着她瞅。
“沈小姐,您昨晚是被打了吗?怎么……”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眼周,欲言又止。
沈即安刚想反问他没看新闻吗?刷新了几次头条,发现沈隆之的事还没报道。
也对,这个点媒体估计刚刚上班,大概得有个十几分钟才能爆出来。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一脸淡定的看着林绎说着,
“昨晚实在太开心了,一不小心嗨到四五点,补了两个小时觉就来上班了。”
她拉开座椅,作势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难以掩饰。
她没睡够,此时头是真的很痛。中午一定要补个觉,要不非晕在这儿不可。
“哦哦这样啊,沈小姐可要注意身体。”
林绎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叮嘱。
正说着,陆致南沉沉走进来,经过沈即安时,他假装不经意扫了一眼,在看到沈即安的两个大黑眼圈后,他差点没笑出声。
“林绎,你先出去吧。”
他挥挥手示意林绎赶紧走。
待办公室只剩下两人,他眼神复杂的落在沈即安身上,随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不用操持葬礼么?我可以批假。”
听完她的话,沈即安先是有些错愕,后来想起他跟我沈从砚的关系,那他知道沈隆之离世这件事倒也不奇怪了。
她摇摇头,一脸风轻云淡。
“不用陆总,已经处理好了。”
昨晚上就给骨灰扬干净了,哪里等得到今天早上。
“你脸色很差,去沙发上躺着休息休息,不会有人进来。”
陆致南的声音很轻缓,像朵云一样慢慢的飘入她耳中,沈即安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没事的陆总,我没问题。”
开什么玩笑!在老板眼皮子底下睡觉?她是疯了才会那么做。
趁她愣神的功夫,陆致南已经走到她眼前,他一手支着桌角一手拉起沈即安的手腕,将她带到沙发边,伸手一推,随即欺身而下。
“你疯了陆致南!这是办公室!林绎随时都会进来!”
她的双手抵住男人胸前的,防止他进一步乱来。
陆致南的眼中慢慢染上一抹欲色,他哑着声音问她,
“你是想自己睡,还是我跟你一起……”
他话没有说完,只是眼神一一扫过他的躯体,意思不言而喻。
“我自己!”
沈即安缩了缩身体,避开男人炽热的眼神,胸腔内的心砰砰狂跳不止。
“呵。”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侵略般的气息撤离,女孩身上随之一轻。
她刚刚舒了口气,却又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那颗放下的心此刻又提了起来。
身上微沉,一股男人的冷香裹挟住她,她睁开紧闭的眼,发现男人身影已经走远,一件西装外套正盖在她身上。
远远的,她听见男人似乎是在跟林绎打电话,
“以后在办公室准备个羊绒毯子。”
沈即安缩了缩脖子,闻着他衣服上残余的气息,将头埋的更深一些。
在知道他跟秦瑟或许没有关系后,她对陆致南似乎不那么排斥了。
衣服带着余温,似乎是男人与她肌肤相贴,她缓缓闭上眼睛,眉心舒展,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