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猛的放手,任己下坠。
如浮萍般的身子,转瞬坠落于深渊之中,消失不见,只余下零星残影。
霍时锦俯身没入云雾中,刹那,紧跟其后,一道跃入深渊里。
两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深渊中,查无所踪。
不多时,周边浮现许多人影,转瞬,一同跃入无尽的深渊中,踪迹全无。
瞧其大相径庭的装束,不难辨其身份。
半数是为护驾的皇城侍从,半数是苦追死物的来历不明之人。
乌泱泱之人,转瞬隐没于万丈深渊之中,原本高大、健硕的身形,受外力所致,荡然无存。
万丈深渊下,是一条极深的湖,一望无际,宽广无边。
她们自云雾间,历经漫长的间隔,掉入湖中。
无端使得平静的湖水,溅起数以万计的涟漪。
迷糊间,落笙意识渐生,将怀中木匣无端攥得生紧。
历经浮沉,她轻浅沉入湖中,仿若先前那一场无端忽起的梦般,难以清醒的直面。
她渐渐沉入其中,无可自拔,周身毫无挣扎的余地,意识迷离,转而昏沉。
转瞬,许多人影朝她拢聚,皆手执锋刃、利刀,面目狰狞,目光凶狠。
意欲抢夺她手中之物,杀人灭口。
另一端,霍时锦眼尖瞥见,先一步游到她身侧,倾力带她逃脱合剿。
她顺势逃过一劫,面上仍未有转醒之势,意识低迷、昏沉。
霍时锦将身后紧追不舍之人,交由赶来的侍从,只身带着昏迷不醒的落笙靠岸。
那伙人个个身手不凡,数量更是只增不减。
侍从难以以少胜多,故此,被尽数逃脱。
乌泱泱之人,无声浮出水面,动作迅捷,极速靠拢岸边,试图上岸夹击势单力薄的两人。
霍时锦一边极力庇护怀中之人,一边与之大打出手,渐渐无以招架,连连逼退。
不多时,大批量侍从涌入打斗中,为两人适时解困,使得力竭的两人轻易脱身。
打斗接连不断,愈演愈烈。
远远望去,只闻见满地堆叠的尸身与三两残影,战况极其惨烈 ,难以描绘。
两方面上势均力敌,气焰难消,皆不手软,近乎就地斩杀。
转瞬之间,只余下半数人。
眼见寡不敌众,耗失惨重。
为求自保,对方四散开来,顷刻踪迹全失,查无所踪。
天色渐渐暗沉,一行人退入林中隐匿。
边稍作休整,边提防暗袭,面上皆是精疲力竭之状。
林中气温骤降,众人点起三两火堆,围坐一旁,以此御寒、取暖。
许氏不在宫中,无须拘束、规训,私下极为随意。
无不是东倒西歪之状,少有正行。
不远处,霍时锦抱起落笙凑近火堆,转瞬席地而坐,顺势将她搁置于怀中,静看她休憩。
面上极为凝重,仿若心事重重。
片刻间,火堆忽而忽明忽暗,夹杂着显浅的脚步声。
众人面面相觑,当即进入戒备状态,快速起身拿起刀剑,随时准备应战。
苦战,一触即发。
不多时,打斗渐起,两伙人争相打斗,场面一度不可控,卷携着刀枪剑戟的碰撞之声,极为激烈、混乱。
霍时锦反应极快,先一步将落笙藏入林中,兀自蹲守在一旁,以防落笙的不测。
转瞬,人影增多,直逼两人藏身之处。
霍时锦恐落笙的位置暴露,先一步露面,将其引离。
不多时,被迫陷入激烈的争斗,一时间分身乏术,无以脱身。
争斗经久不息,厮杀愈发惨烈,两方皆挂了彩,损失惨重。
林中静谧无声,刀剑不时相触,无端衬得冷兵器之声尤为粗犷、嘈杂。
林中,落笙悠悠转醒,无意瞥见远处混乱的场面,生有些许愣怔。
转瞬,回过神来,凝住手里的匣子。
而后起身离去,只身逃离了厮杀的漩涡里。
她径直走向湖边,面目平静,仿若暗自做了决断,已无悔改。
另一端,霍时锦堪堪脱身。
不经意间回身,再难觅其身影,不由心下一沉,当即四下找寻。
不多时,在汹涌的湖边,寻到了心心念念之人,不由松了口气,当即近身而去。
另一端,湖边。
落笙悄声走近湖边,无端凝着深不见底的湖面出神。
只一瞬,抬手掀开匣盖,无声将玉玺抽离,贴身放置。
将凤印藏入湖边湿泥之下,大力覆实。
动作爽利,毫不拖泥带水。
随后找了块重度相近的石块,放入木匣中替换,合紧木匣。
待一切妥当,她径直起身,将木匣放置于股掌间,平摊开来。
猛的回身,看向远处的厮杀、争夺,无声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转瞬,乌泱泱之人向她聚拢,眸中的凶残、贪婪,几近一览无余。
她猛的回身,面向暗涌的湖面,面目平缓。
她无声挥动腕骨,将木匣抛向空中,亲眼目睹木匣坠下湖中,零星的踪迹,尽数掩于涟漪之中。
转瞬,她收回眸光,转身离去,动作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她并未同霍时锦汇合,只身带着玉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了眼下的是非之地。
单薄、落寥的身影,转瞬没入无尽的山林。
眼见四下无人,她悄声放缓了步子,走得不疾不徐,倚靠着微小的间隙,喘息、休养。
无意触及怀间之物,她顿了顿,随身撕下衣料,为其遮覆、避目。
她只身行走于林中,思绪纷飞,隐隐难安。
林外那群来路不明之人,俨然是为此物而来,若是轻易现身,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些人来路不明,夺取之意溢于言表,其心昭然若揭。
玉玺极为重要,牵扯甚广,关乎很多人之命。
一经现世,朝堂之上必定动荡难安,太后也会因此蠢蠢欲动。
她眼下无以安放玉玺,只得贴身搁置。
暗室已近塌方,内里的机关早已无法庇护玉玺的安危。
藏身之处,一时间,难以定夺。
霍时锦对她有隐瞒,她看不透彻,也并非完全相信他的为人。
故而,她不会轻易将玉玺交给他。
那伙来路不明之人,暗自对她紧追不舍,藏于周身,早晚会被其抢夺。
林外之人本就来势汹汹,来者不善,若非有侍从接二连三的阻拦与庇护,她早已命丧黄泉,遑论玉玺现下的安危。
纵她侥幸逃脱一时,也难保一世。
若无端碰上,仅凭她一人,势单力薄之下,恐难以招架。
她隐隐为其忧心,越发谨小慎微,小心谨慎。
于眼下而言,玉玺不过烫手山芋,无处搁置,无以转手,无地藏匿。
贴身放置,也不过权衡之计,以便转移。
至于凤印,当是听天由命。
若不幸失了玉玺,凭借凤印,也能同太后抗衡一二,好过为其受制,听之任之。
她忽的满面愁容,仿若是为眼下的境地,更是为日后的苦战。
为难以容下她的太后,为林外无端忽起之人,为不日的夹缝求存。
天色昏暗,林中漆黑一片,凭借微弱的月光,难以辨其方位。
一时间,她怅然至极。
片刻,耳旁忽的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使得她心中警铃大作。
她料到那群人会有所觉察,随之追来,却不想,这般快捷。
她暗自提速,意欲将人短暂甩离。
趁着间隙,她四下摸索,意欲翻找出身上浅藏的匕首,以作防身,却无端落空。
她愣怔一瞬,猛的后知后觉。
自先前的暗室中,匕首便已然不知所踪。
若非无物防身,先前的暗室里,她何至于无端逃离。
好似天要亡人,叫人避无可避。
无物防身,便只得逃离。
如若不幸被追上、合围,便当真是插翅难逃。
她不免有些忧心,身下动作未止,唯恐被觉察出踪迹。
她不敢止步,也不敢躲藏,只一个劲奔走。
她只身奔走于林中,不敢稍作喘息。
她一路横冲直撞,近乎跌撞向前。
纵地处偏僻,也不敢止步。
隐约闻见狼鸣,在夜色里极为诡异。
她隐隐生畏,强压下心中惊惧,大步向前。
她略有些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无以知晓眼下的地处,是否远离了宫中。
月光被云雾遮住,天色转瞬阴沉,路况难明,无以视物。
她渐有些力不从心,只得停下步子,稍作休缓,再寻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