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云的这个问题，方行长随口道：“当然是开发商的贷款了，我觉得这根本没必要问吧。”
贷款是给开发商的，那自然是开发商的贷款啊，这有什么好问的。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在好奇，好奇这位周律师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周云这边笑道：“开发商的贷款？你确定？”
“好，我问你，那这贷款每个月还钱是谁在还啊，贷款合同上签字的是谁啊？”
“还不上钱被你们起诉的又是谁啊？来说说吧，是谁呢？”
听到这话，方行长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周云呵呵笑道：“怎么，方行长连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回答啊？”
“既然不愿意回答，那我告诉你，贷款是我当事人的贷款，法律上来说，这笔钱是他和你们银行贷的，对不对？”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把方行长劈的整个人都傻了。
而周云的输出依然在继续：
“限定作为买房的贷款，那只不过是限制了用途而已，而且因为商品房的情况特殊，所以贷款下来后由你们直接打给开发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笔钱都应该是我那位当事人的，你说是不是啊方行长？”
周云本来是懒得说这些的，结果没想到这位方行长要讲法律，那好啊，咱们就好好讲法律。
“各位观众，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贷款是谁的，我认为很简单，谁在贷款合同上签字，谁每个月还钱，那贷款就是谁的！”
“不能因为说开发商在里面配合了，做了一些工作，就认为这笔贷款是开发商的了对吧？”
说到这里，直播间的观众也都反应了过来，好像真的是这样啊。
“尼玛我之前都没想到这一层，我也是感觉贷款嘛，直接打给开发商了，这就是开发商的，但是现在想想，这踏马是我贷的钱啊！”
“卧槽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银行纯粹误导人呢。”
“居然还有脸说什么第三人，这人可是专业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呢，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周云这边已经接着说道：“那好了，既然是我们自己的贷款，那我们当然有权利知道这笔钱进了开发商的哪个账户！”
“这是我们最基本的知情权，我这样说有问题吗？”
对，就是知情权，这是一个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被人忽略但是又极其重要的权利。
很简单的道理，权利是需要去斗争的，如果你不去斗争，那权利的高地肯定会被对方占有。
比如银行，它大可以说这事关金融安全，所以不能给你。
金融安全就能把一切的个人私权利都覆盖掉吗？周云并不这么认为。
他虽然不支持那些鼓吹“自由”的论调，但他同样不支持这种打着幌子欺负人的情况。
怎么办，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是政治课本上最基本的方法论。
一笔贷款的去向就能危害到整个金融安全？
周云在阐述自己的理，本来对这些东西很不感冒的观众们居然都听得有感觉了。
而在对面，方行长瘫在那里，宛如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所以，我大可以不通过调查令来查，我可以直接以知情权为由提起诉讼，但是那样时间太长了。”
“时间对于每一个维权者来说都是最宝贵的成本之一，我要帮我的当事人节约时间。”
“好了，我说完了，方行长，你怎么看呢？”
对面的方行长勉强道：“我，我觉得……这反正……”
嗫喏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个“讲道理”他完败。
一边的吴经理也是直摇头，方行长这根本不是对手啊，刚刚就应该直接跑的。
直播间里开始各种刷屏，有很多资深网友已经开始各种嘲讽了。
不管方行长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至少这个时候，他看着就是真不知道。
眼见方行长开始各种擦汗，周云摇摇头道：“好了各位，那今天的辩论就到这里，以后这种不定时的直播还会有，感谢大家。”
说完关了直播看向了方行长：“怎么样啊，能查了吗？”
方行长苦着脸点点头：“我去和行长说一声……”
这次他本来还想露脸的，结果把屁股给露出来了。
周云就这么坐着悠闲地喝水，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吴经理带着材料出来了。
“周律师你看看吧，这就是当初我们行发放贷款的记录。”
这种调查到的材料也是分情况的，有的地方是直接给律师让带回去，而有的地方则是不经过律师的手，邮寄给法院。
但最后律师还是得看，不然没法做案子。
律师和医生这两个终极的服务行业从业者，应该算是隐私秘密什么的见的最多的了。
毕竟你遇到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或者病，你肯定想着找专业一点的人。
周云拿过材料打开看了看，果然不出意外，这笔贷款打入的账户和李大爷之前首付打进去的账户是同一个！
只能说银行还是那个银行，和前世那些个没什么区别。
眼见周云要走，同样跟着回来的方行长开口道：“周律师，我们可以再谈谈的，其实没必要搞成这样……”
谈谈？周云笑了笑：“方行长，这个时候了你说还能怎么谈啊，我这当事人当初因为烂尾楼，因为经济困难想申请停贷，你猜你们怎么回复的？”
方行长又不说话了。
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前世某段时间发起的集体停贷风波，所以之前银行对于停贷的客户，一般都是起诉加征信。
为什么李大爷要去住烂尾楼，那是真的没办法了。
所有的卡和账户什么的都被冻结，他只能干那些愿意给他现金的日结类型的工作。
正因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方行长这会儿才不知道怎么说。
一边的吴经理开口道：“周律师，你们也是想解决问题的，所以能商量就没必要去法院……”
“商量？”周云再次笑了：“首付给退了，贷款停了，能商量吗？”
吴经理瞠目结舌：“这不可能……”
“那就得了呗。”
“周律师周律师……”后面的吴经理还在喊。
周云又停了下来：“别喊了，我很忙的，一会儿还要去金融管理局举报你们违规放贷的问题呢，耽误了时间你负责啊？”
嗯……啊？吴经理再次懵逼，这是什么话。
你要去举报我们，耽误了时间还让我们负责？
不过他还是赶紧道：“周律师，这是为什么啊，虽然咱们没谈成，但你们不是都已经起诉了吗？”
周云随口道：“没有原因，单纯是我觉得看你们不爽，就想举报你们，就想让你们被处罚，怎么样有问题吗？”
现在可不是只有“把贷款打入非监管账户”这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封顶之前发放贷款！
在24年7月份，像是粤省某些地方的人买房的时候发现，贷款不好办了，要封顶才能贷款。
于是很多人开始说这个规定，但其实“封顶后才能发放贷款”是一个很早的规定了。
03年央行就发了文，个人买房，封顶之前不能放贷款。
但那几年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普遍性的违规，银行为了抢占市场份额，才不管你什么规定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导致烂尾楼出现的因素之一。
现在，周云准备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央行的发文你们为什么没遵守，没遵守是不是要处罚呢！
“对了，有问题记得冲我来，这些都是我干的噢！”
吴经理愣住了，嘴里喃喃道：“疯子，脑子有问题吧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