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佩晕过去了,膝盖上更是伤痕累累。
原本在底下做事的菱枝、芸枝连忙到殿内伺候。
芸枝多点了几盏灯,看着如懿呆愣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散发着颓然的气息,她不知道方才院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皇贵妃会如此颓丧。
只能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生怕如懿迁怒于她。
如懿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蜡烛爆出一点灯花,她愣愣念叨着:
“墙头……马上……”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皇上,您还记得当初我们说的话吗?
那时候总以为自己遇见了可以相伴一生之人,可他如今这个模样,可还记得当初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呢?
墙头看景,选秀惊情,王府恩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当初不是他一心想要让自己入王府的吗,可如今怎的,二人竟成了这个样子?
皇上终于再也不属于她了。
这个时候,如懿又想起了自己当初天真的看着皇上,问他一生一次心意动的时候。
可如今皇上的确是动心了,可动心之人,却不是她。
那时候如懿总觉得自己是皇上的心中之人,所以对上皇后,对上卫嬿婉她也从不心虚。
甚至觉得皇上待她种种,皆为权宜之计。
奈何她看到了卫嬿婉,皇上对待卫嬿婉与她几乎是天差地别,赐封号、宫殿、珠宝……所有珍奇的东西都给了卫嬿婉。
就连恩宠,皇上十年如一日的给了她。
虽不是专房之宠,可当初对自己皇上是如此的吝惜,自己得到的好似从没有比旁人更多。
如今后知后觉,竟是觉得自己前半生皆是虚妄。
如懿捂住脸,眼泪彻底忍不住,夺眶而出。
皇上竟然如此绝情,皇上如此绝情!
芸枝和菱枝对视一眼,看着面前痛哭的如懿,纠结几下到底是没有去管,只在旁边安静的守着。
若是此时上去,免不得被皇贵妃迁怒,她们还是安分一些吧。
没见容佩姑姑所有的事情都是为皇贵妃娘娘打算,如今不也伤的遍体鳞伤。
瞧着那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呢。
如懿痛哭一场之后,被菱枝芸枝伺候着睡下,她歇下的时候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
菱枝瞧了一眼如懿的护甲,看着她眼角的细小伤口,眼含惊讶。
这护甲也忒厉害了,主儿也不知道卫嬿婉偏偏喜欢拿手那样擦眼泪,瞧着都戳了两三个口子了。
她二人心有戚戚出门:“但愿娘娘的眼睛没被刺伤,我瞧着当真觉得可怕。”
“从前也有一次你难道忘了吗?我听人说那时候还是惢心姑娘和皇贵妃的陪嫁丫鬟近身伺候的时候,那天好似是给李玉公公擦药来着,娘娘坐在门槛里头看着外面突然就哭了。”
“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次还戳到了眼睛,肿了两天呢。”
“还有这样的事呢。”
二人收拾干净之后回去,今日在殿内守着的不是她们二人,看着外头守夜的三宝,两个人又是一阵嘀咕。
等到了休息的地方,她们俩看了看一旁紧闭着的门,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进去。
容佩姑姑如今大抵已经看过伤,睡了吧。她们也就不进去闹了,明日再去看也不迟。
而出乎意料的是容佩并没有睡,她躺在床上直愣愣看着天花板,瞧着上头的梁木许久,直到眼睛干涩才眨巴一下眼睛。
今日这么晚了,她不好惊动太医,李玉叫人给她抬进来之后,就给她随意上了药,而后就再也不管了。
她现在膝盖上腿上一阵阵的疼,只感觉这个疼痛直直刺入她的骨髓,她疼的浑身发抖,却一动不能动。
娘娘生气她也知道,也明白娘娘对她不过是迁怒。
若是皇上不追究,那娘娘只会是夸赞她做的好,可皇上追究起来这个就是她的错。
容佩不怪娘娘,娘娘是主子,她是奴婢。
当奴婢的为娘娘做一点事情是应当的,她当初得了娘娘的恩惠被带到身边伺候,那是娘娘对她的恩情。
她不能忘了。
可心里这么想,她腿上难以忽略的疼痛却一寸寸腐蚀她的思绪,眼泪从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里面流了出来。
这样的日子,当真煎熬。
希望娘娘能早日和皇上认错,和好如初,这样她的这些煎熬也是有价值的。
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进鬓角,直至消失不见。
如懿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脸都是肿的,只是今日她想叫人去请皇上,只能叫人赶紧找冰块过来给她敷脸。
今日又是菱枝芸枝在伺候,如懿问:“容佩呢?”
菱枝默然,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原本容佩的伤还没好,才养了三四日就又被娘娘叫到跟前伺候了。
站了一天,昨儿又在冰冷的地上跪了许久,今日自然起不来了。
可皇贵妃好似浑然不觉,眼里甚至是疑惑,菱枝也不敢说话了。
芸枝正拿棉布裹着冰块给她敷脸,闻言就道:“回娘娘,容佩姑姑旧伤发作,今日……起不来了。”
如懿抿唇:“那便叫她休息一日吧。”
“……是,奴婢会转告容佩姑姑的。”
菱枝脑袋埋得更深了,稳稳端着冰块跪在她身边。
如懿神色淡淡,甚至连句关心都没有。
她理所当然的觉得容佩就该如此,就该战战兢兢在自己身边,全心全力为自己做事。
现在她都给容佩一日的养伤时间,容佩可不是要对她感恩戴德?
等如懿脸上好了一些之后,芸枝给她缠发,又上妆之后如懿召来李玉。
她吩咐:“李玉,本宫要见皇上。”
李玉抬头,看着如懿道:“娘娘想明白了?”
如懿木着脸:“本宫总得和皇上解释清楚,总不能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李玉一个激灵:“是是,奴才这就去叫人传话,皇上久不见娘娘,必定会来的。”
如懿疲惫的一挥手,李玉连忙起身出去。
皇上当真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