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达坐在通往木屋的小台阶上。她看着尼尔在地上绘制复杂的图案,他正努力完善这个魔法阵——一个巨大的法阵,覆盖了木屋周围数十米的范围。
汉克正和克里斯汀一起打造一把更好的斧头。克里斯汀是个铁匠,汉克向她求助时,她欣然答应,不过米兰达很确定,这个年轻女子只是对自己把汉克和他的两个孩子置于这种境地而深感愧疚。
西拉斯像往常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冥想。前一天,他终于成功治愈了克里斯汀受诅咒的伤口,自她受伤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能休息。马克选择陪在他身边,因为他一直跟着西拉斯,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更出色的治疗者。
路易丝大部分时间都在挖掘陷阱,并对周围环境进行整体改造。她有一个技能,可以进行一些小规模的地形改造,只要时间足够,这足以增强他们的天然防御。
埃莉诺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她实际上是他们队伍中的侦察兵,离开是为了追踪即将到来的那伙人的动向。他们知道对方来的方向,而埃莉诺有一些技能,可以在隐藏自己的同时定位其他人。
利瓦伊是这群人中最无所事事的,只是在空中挥舞着剑,尽可能抓住每一秒进行训练。也许他希望在最后一刻奇迹般地提升技能,或者升一级。不管怎样,那种紧迫感和绝望感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到达这里已经是第四天了。敌人随时都可能出现。总体而言,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很充实,尽可能地做好了准备。尤其是尼尔,他布置了这个大型法阵来保护大家,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木屋将是他们最后的据点。
这座建筑由汉克建造,他的技能增强了它的性能。它比普通木材坚固得多,或许能为较弱的攻击提供某种程度的防护。他们知道对方人多,所以希望它至少能挡住一些远程攻击。
米兰达还没有透露自己城主的身份,甚至没有提及文明之塔的存在。这不是她该说的。而且她仍然不完全信任这五人小队。他们的合作只是形势所迫。
但如果他们的说法属实,那么也许“城市”人口翻倍是有可能的。她的职业已经又升了三级,达到了60级。这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因为他们惊讶于她的种族等级升得如此之快,一下子升了两级。不过他们没有问她。他们可能太专注于如何保命了。
升级时,她还获得了另一个技能。她可以选择与发布任务相关的技能,但她决定选择一个更具即时作用的技能。它的功能相当简单。这是一个纯粹的防御技能,能让她在一小块区域内制造一个屏障。
她选择把这个技能的功能告诉尼尔。尼尔的屏障基本上也是同样的作用,但他用的是空间魔法,而她用的是纯粹的魔力。但据她所知……她的屏障本身就几乎坚不可摧。只要它能撑住……而且它只能在文明之塔周围使用。
所以他们有两个防御屏障,还有一座由进阶建造者打造的木屋。如果他们所要做的只是争取时间,那么固守似乎是个可行的策略。问题是他们不确定争取时间是否会有任何结果。
城主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事实上,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整整九天没见到他了。米兰达知道他还活着,因为他仍被列为城主……嗯,虽然后面有个问号,但好歹还在列表里。
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希望他能及时回来。
时间慢慢流逝,他们继续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米兰达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既希望敌人快点来,结束这种折磨人的等待,又希望他们尽可能地拖延。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她仍然希望他们能够谈判。
交出尼尔和他的队伍,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如果为了保护汉克和他的孩子们,她不得不这么做,她愿意。虽然不情愿,但愿意。她向汉克的妻子承诺过会保护他们的安全,而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食言。
没过多久,她希望等待结束的愿望就实现了。埃莉诺冲进营地,大喊道:“他们来了!”之前积累的所有紧张情绪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
克里斯汀立刻停下手中的锤子,把它扔到地上。自从伤口愈合后,她就一直没脱下过盔甲,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尼尔从跪着的姿势站起身来,也在心里为即将到来的一切做好准备。
西拉斯忧心忡忡地从木屋里出来,而利瓦伊则停下挥舞的剑,转向埃莉诺跑来的方向。他的目光表明他已经准备好了。
汉克、路易丝和马克按照事先计划好的,都进了屋子。路易丝负责向尼尔放在屋内的一些符文注入魔力,以进一步强化屋子,而马克则作为备用治疗者。汉克自己很快就扛着斧头出来了,脸上满是担忧。
“他们已经在监视我们了。”尼尔站在米兰达旁边,木屋前,其他人都在他们身后,他说道。
“我能感觉到。”她说。
她确实能感觉到。她之前就感觉到有人进入了文明之塔的区域。很快,她的技能又传来更多提示音,表明又有几个人进入了。
对于尼尔他们这伙人,她之前无法分辨出人数。现在仍然分辨不出,但一下子传来好几个提示音,肯定意味着有好几拨人进入了——或者是一拨规模大到连她这个模糊感知的技能都无法将其视为一个整体的大队伍。
他们还没看到敌人,就先听到了声音。几个人的说话声伴随着行军的脚步声传来,显然他们甚至都懒得伪装,不想隐藏行踪。毫无疑问,他们的侦察兵已经报告说,山谷里只有九个人。
从其中一个入口,米兰达终于看到了他们。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材相对娇小的女人。或者说是个少女。她看起来不超过十八九岁,但在这个系统下,判断年龄变得相当困难。她旁边走着一个光头黑胡子男人。他的长相和他身边的女孩很相似。
和尼尔一样,她穿着一件绣工精美的高品质长袍。她还戴着几件珠宝首饰,看起来悬浮在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总体而言,她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危险气息,米兰达不难认出她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艾比。
“你找到的地方不错啊,表哥。”她微笑着看着尼尔,又看了看木屋后面田园诗般的瀑布和池塘说道。
“要是毁了它就太可惜了,你不这么认为吗?”尼尔同样微笑着回怼道。然而,米兰达能感觉到他的焦虑。
“我可不这么觉得。”艾比说着,笑容瞬间消失,“宝珠在哪儿?”
“一如既往,在我这儿。”他说着,从长袍下拿出宝珠。那是一颗黑色的小圆石,乍一看毫不起眼。他把它系在一条链子上,挂在脖子上,不过系统并不把它识别为项链。
他们交谈时,米兰达忍不住注意到其他人也从四面八方出现了。她看到有不少人站在悬崖上俯瞰着他们,还有些人跳下来包围了木屋。她数了数,超过一百人。
“所以这次你不打算跑了?”她目光依旧冰冷地问道,“我的提议仍然有效。把宝珠和你们所有的装备都给我。当然,你的同伴们也一样。”
此时,米兰达已经厌倦了被无视。“不好意思,小姐。我无意打断你们的家庭纷争,但我想指出,你们现在站在别人的土地上。”
“你他妈给我闭嘴,你这个臭婊子,不然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她毫无预兆地朝米兰达怒吼,然后又迅速恢复到之前的笑容,“我在和我亲爱的表哥说话,没你什么事。”
米兰达完全惊呆了,汉克和在屋里观察的其他人也是如此。而尼尔的队伍似乎对此并没有太惊讶。
“不过她说的是事实。这片土地和木屋属于别人。”尼尔平静地说。他们之前已经商量好,要尽可能拖延时间。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是否有用。
米兰达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当这么多人闯入这个区域时,城主能察觉到。
“哦,真的吗?那你们这位主人在哪儿呢?”艾比冷笑道,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别废话了。一分钟内把宝珠和你们所有东西都堆在地上。你的新朋友也一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最后通牒,尼尔犹豫了。拖延时间的计划完全行不通。米兰达根本想不出任何像样的计划。对方太有敌意,而且情绪不稳定,根本没法和他们理论。
“你就是想让我们都脱光,然后呢?”克里斯汀插嘴道,显然很生气。即使伤口表面看起来愈合了,她显然还在疼痛。
“看起来诅咒已经解除了啊。爸爸下手可能有点重。”艾比笑道,“嗯,你们脱光衣服,如果我心情好,就饶你们一命。我敢肯定,有几个家伙会愿意留你们一条命的。”
“艾比,别开这种玩笑。”她父亲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
“哦,闭嘴,老头——她归你了。”
米兰达感觉到有几个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她没有感觉到任何色欲或淫念,只有……怜悯。最过分的就是那个该死的父亲,从一开始就盯着她看。汉克气得脸都红了,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去进行一场徒劳的攻击,因为那个男人甚至还迅速瞥了一眼屋里的路易丝。
“你到底怎么变成这样了……?”尼尔眼中带着真切的悲伤,叹了口气。
“发生了很多事,表哥。但都不关你的事。还有,顺便说一句……”艾比举起手,“一分钟到了。”
随着一声爆炸,尼尔和米兰达面前的空间仿佛被撕裂。但就像它破碎得那么快一样,尼尔也迅速举起手,一道白色光芒从他手中散发出来,又将空间凝固住。
两人还是都被击退了。然而,米兰达能看出尼尔处于下风。这次攻击也如同一声信号枪响,让一切陷入混乱。
利瓦伊第一个行动。显然他早已准备好出击。
“加速。”他低声自语,向前冲去,“利刃灌注:火焰。战甲灌注:风。”他的剑被火焰的地狱所包裹,身体化作一阵龙卷风,向前猛冲。
一名魔法剑士。一个他自己摸索出的职业,拥有团队中其他人无法比拟的爆发力量。
与此同时,他向前冲锋时,埃莉诺向艾比射出一排箭。艾比只是举起手,竖起一道屏障,但这只是个幌子。这让利瓦伊被传送到悬崖顶上,出现在一群低级弓箭手和施法者中间,也给尼尔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使用另一个技能。
克里斯汀也向前冲去,她的目标是艾比旁边的那个男人,就是上次冲突中在她身上留下诅咒伤口的人。他面带笑容,再次迎战,从剑鞘中抽出一把红色弯刀。随后,随着他使用一个技能,让弯刀变成了一把诅咒之刃,刀刃上布满了发光的纹路。
他们撞在了一起。乍一看,这似乎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克里斯汀是一名专注于力量和坚韧的重装战士。一个不仅依靠身体素质的混合型职业者。
西拉斯不得不支援她,因为弯刀的攻击毫无规律,她只能不停地用盾牌抵挡。西拉斯一有机会就试图帮忙治疗或转移攻击,但即便如此,双方也只是勉强持平。
尼尔和艾比也展开了一场决斗,看起来他们只是在对视。但他们之间的空间闪烁、破裂,仿佛现实本身正在慢慢破碎。
埃莉诺试图继续攻击艾比,但很快发现自己成了周围数百人的主要目标。他们都避开另外两场激烈的战斗,朝她冲去,迫使她不得不逃跑。
汉克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他试图抵挡敌人。他的等级肯定算高的,有些攻击者甚至还不到25级。但敌人数量太多,让他无法有效反击,他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仅仅几分钟,他们这场小冲突的结果就见分晓了。克里斯汀的脸颊被狠狠地划了一道,疼得尖叫起来。西拉斯试图帮忙,却也成了众多攻击者的目标。
尼尔七窍流血,仍在努力牵制住艾比。而她看起来则相对轻松,享受着周围的杀戮。在她看来,这场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就很明显。
唯一给她的阵营造成伤害的是埃莉诺、汉克和利瓦伊。汉克和埃莉诺主要是在自卫。利瓦伊是唯一造成了实际伤害的人,在他众多强化效果耗尽之前,他已经杀死了将近十几个人,但他最终也寡不敌众。
“退回到木屋里!”米兰达一边躲避着朝她飞来的火球,一边大喊道。
战士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照她说的做。按照计划,除了利瓦伊,其他人都退到了保护法阵外。
利瓦伊听到撤退的命令,再次激活“加速”技能,速度大幅提升,几乎是朝着木屋飞奔而去。
艾比看到他试图撤退,便朝这个逃跑的剑士举起双手。“哦不,你跑不掉!”
尼尔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试图帮助他的同伴。
接下来米兰达看到的是一切都变得……扭曲。空间仿佛发生了偏移,就好像两个存在层面试图重叠,而利瓦伊正好在中间。
下一秒,当空间恢复正常时,她感觉脸上溅满了液体。利瓦伊刚才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了半截身体。
“啊!”
她几乎是缓缓地转过头,看到利瓦伊的上半身在木屋的台阶上。他的内脏拖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