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池艰难地给自己上完药后,早已是精疲力竭。
他咬着牙,强撑着身子,又勉强挪到那张破棉被上。
此刻的顾元池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什么舒不舒服、干不干净了,他只觉得能有个地方让自己躺一躺,稍微缓一缓这钻心的疼痛。
就这样,顾元池趴在那破棉被上,昏昏沉沉地过了一整个晚上。
期间,疼痛让他几次从睡梦中惊醒。
次日一大早,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柔和的晨光还没能完全驱散夜里的寒意。
顾元池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眉头还在紧皱着。
就在这时,那扇本就破旧不堪的门忽然“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打开,那动静大得好似要把这屋子都给震上一震。
紧接着,一个带着几分恼怒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兔崽子,知道错了吗你!”
那声音在这不大的屋子里回荡着,让顾元池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他的身子下意识地一颤,可这一颤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在周府里应该不会有人会对自己不利。
所以他半垂着眼,佯作一副迷茫神态抬着头看向来人。
听这口吻,来人应该是原主的父亲——顾程平。
晨光撒在那人身上,刺的顾元池一时竟睁不开眼,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一个高大的轮廓。
但眼睛看不清,嘴也不能闲着啊。
顾元池嘴上叫的那叫一个痛快。
“爹,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撺掇少爷玩乐了!”
顾程平面色冷沉,依旧是没好气的开口:“顾元池,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你跟在少爷身边,为的是保护少爷、督促少爷,你看看,到现在为止你做到哪样了?!”
顾元池:……简直是无话可说。
周瑾轩简直不像是一个富家公子,样样出挑也就罢了,还勤勉的不像样子。
这就导致本来还算不错的原主简直无用至极。
尤其是……每次周瑾轩犯了点出格的事还都是原主撺掇的。
顾元池努力扬起真诚的笑容:“爹,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放孩儿出去吧。”
顾程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出去,连等都不等一下后面的顾元池。
“自己爬起来,要不是过段日子你就要陪少爷拜师去了,我肯定要好好紧紧你这身皮!”
顾元池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让大宝指路,一瘸一拐的回了原主的房间。
顾元池坐在床上,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他缓神的当口,不经意间瞥见了床上摆放着的几个小瓶子。
看来……这爹也不是一点不心疼嘛,至少还放了这几瓶药在这里。
剩下的事都难说,原主跟他爹是一个脾气,实心实意的对着周家效力。
没法子。
应该快到去拜师的剧情了。
顾元池在周家的作用本来就不大,甚至在他趴着养伤的期间,周瑾轩还能专注练武,进步还更快了一些。
顾元池:……谢谢,我知道自己是个废物了,不必反复提及。
除了周瑾轩时不时地来看看他,顾元池简直清闲的没边了。
一边躺着养伤,一边跟大宝一起陪陪小黑屋常驻用户666,过得简直不要再好了。
很快就到了小少爷的及冠礼,两人收拾收拾就上路了。
走之前顾元池还被顾程平耳提面命要好好保护少爷。
顾元池:……谢谢,儿子的心里暖暖的。
谁说这爹坏啊,这爹可太棒了!
周瑾轩谁也没带,就只带了顾元池一个。
听上去实在是令人感动。
但是……活爹,行李是有储物戒了,踏马的一路上的活谁来干啊?!
好在两人、不,是周瑾轩财力雄厚,两人一路上打尖住店也没受委屈。
一直到了青云派的山脚下,越靠近山脚下,那股子庄重又神秘的气息便越发浓烈。
远处,云雾缭绕间,巍峨的山门若隐若现,像是隐匿在这天地间的一处仙境。
山脚下已能看到不少前来拜师或是做其他营生的人,熙熙攘攘的。
周瑾轩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他知道他一定要通过那里。
太帅了,有人忍不了。
顾元池伸手抓住周瑾轩的衣袖,两人一起坐在了地上。
装什么装,我知道你牛逼的很,给我坐下!
两人身前是周瑾轩捡来的柴火,上面支着一个搭好的木头架子。
顾元池此刻正坐在一旁,微微弓着身子,单手拿着一条处理好的鱼,放在那木头架子上慢慢地烤着。
火苗舔舐着鱼身,发出“滋滋”的声响,鱼身上渐渐泛起了诱人的金黄色,鱼油也时不时地滴落到柴火上,溅起一小簇一小簇的火星子。
虽然顾元池一直没学会做饭,但他烧烤的手艺却还意外的不错。
都到这儿了,也该打听打听周瑾轩的态度了。
顾元池故作不经意的提起。
“少爷,我听说那些仙门里的人有事没事的就爱去什么秘境里面寻宝,你怎么看啊?”
周瑾轩听到秘境两个字,连眼睛都亮了不少。
“阿池,秘境啊!当然要去,真正的宝贝都藏在里面了!”
顾元池嘴角抽了抽,果然不出所料。
但他还是不死心的挣扎了一下。
“可是我听说里面好像很危险啊。”
周瑾轩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阿池,你要知道——风浪越高,鱼越贵。”
周瑾轩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畏惧的人,也正因为此,他才会是主角。
顾元池笑着拍了拍周瑾轩的肩膀。
算了,孩子高兴就好,不是还有planb吗?
“去,把那边的那个戴斗笠的哥们叫来,别问为什么。”
那人一个人来的,周遭并无一个仆从跟随。
可即便如此,身上那身衣服却依旧干净得很,衣角没有丝毫褶皱,不见一点污渍沾染。
再瞧那鞋面,只是薄薄地覆着些许极细微的灰尘,就好像他不用走路一般,未曾沾染这世间的丝毫污浊。
头上还戴着斗笠,整个人透着一种别样的清冷与整洁。
很奇怪不是吗?
这不妥妥的从山上来的吗?
周瑾轩一路上都很听话,听到顾元池的吩咐也没有丝毫的迟疑就站了起来。
走到那人面前一阵交涉,起初那人似是不为所动。
但不知为什么,在周瑾轩往顾元池这里指了指后,那人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