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施燕云是真的困,本来前面一天就担心施铭芳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现在被她妈一句头疼,又吓的睡不着觉。
总感觉她是大惊小怪,可又实在担心。迷迷糊糊的都到四五点钟,正是要睡着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到施铭芳的哼唧声音。
“妈,妈,你怎么了?”
施燕云穿着睡衣,披上外套,就冲向她妈卧室。好在听劝,并没有锁门,这才轻而易举就能进门。
开灯一看,施铭芳的脸都烧红了,脸红彤彤的跟化了妆一般,只烧的缺水,嘴唇都烧干翘皮了。
“桂婶!桂婶!我妈发烧了!”
桂婶连外套都没有穿,就急吼吼的过来了,一摸施铭芳的额头,就知道不好,“怎么这么烫的?肯定是晚上回来说头疼时就发烧了。这可怎么好?赶紧的,把她扶起来,我们要送她去医院。”
好在施家人的睡衣都是棉衣裤,只要在外面加一身长大衣就成。只这夜里,太阳又没出来,正是人熟睡的时候,哪里好找人帮忙扶人去医院的,何况家里连车都没有。
“洋人医院在哪里也不知道,早知道应该多问问的。这可怎么是好?”
桂婶急的团团乱转,施燕云也没有法子,再次恨自己没有提前想到,如果空间里提前囤了药品,哪怕不去医院,找医生过来也行啊。
“对了,那个中医诊所!”
徐中元指出来,施燕云忙跳起来,又委顿下去,“那是个中药诊所,哪里能一下给人降温的,不立刻降温,怕是脑子就不好了吧?”
还是桂婶最后拍板,“有的医生就比没有的好,何况这个时候,怎么托你妈出去还是个问题,家里没车,外面黄包车又没有出来,光我扶着,楼都下不去。这样,燕云,你在家里看着你妈,给她用冷水浸透毛巾拿来给她降温,中元,你带我去找那个中医诊所的。只要带够钱,砸钱还能怕他不来?”
是这话,施燕云忙要给钱,桂婶却没看到,衣服没穿就开门,一马当先出去了,还是徐中元着急,替她拿了一件外套才追出去。
施燕云少不得嘀咕道:“这买药到底触霉头,才买完,妈就生病了,也真是巧,安炳胜又回家去了,要不然十几岁的男孩子还能托一把。”
湿毛巾叠好放到额头上,又端来一碗热水,吹一会,又用勺子一勺一勺慢慢喂施铭芳的。
想到白天买的中药,又后悔,早知道问一问哪些是治发热的,哪里想到,上午才想出这个主意,夜里就要用到。
“妈?妈?听到我说话吗?”
施铭芳都烧得糊涂了,整个人胡言乱语着,吓的施燕云都快要爬出去找桂婶了。
“来了,来了。”
也不知道是桂婶的口才了得,还是砸钱下来,到底把医生带一个小学徒带过来了,开门进来时,桂婶都快哭了。
“快,快,您帮我们看看,太太这是怎么了?这烧的可吓人,怎么退下去的?再这么烧下去,人都要不行了啊。”
医生对着施燕云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就托起施铭芳的胳膊摸起脉来,又看脸又看舌头,好一通操作,只外行人不懂。等他做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能治好吗?”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你说的时候,我就带着几副中药过来,就怕要用上,这样,您们这炉子在哪里?我让徒弟带着你们先煎一副吃了再说。”
桂婶跟着出去,施燕云给换上新的凉毛巾,小心问道:“大夫,这什么时候能退烧的?”
“吃了下去会退,但是也会起来,肯定是会反复的。只我来的匆忙,没有带多少药,只能你们白天再过去拿剩下的。”
药没有那么快好,医生也不在卧室里长久坐着,而是去外面客厅沙发上等。好在炉子给力,到底在太阳出来时给施铭芳把药灌下去了。
“既然吃下去了,我就走了,你们给她换一身衣服,别汗透了再又受凉。后面的药,等白天再来店铺里拿的吧。”
“不行,不行啊!太太还没有退烧,更没有清醒过来,你哪里能走!你就说,你要多少钱才肯留下来?”
原来医生凌晨加班过来,全靠桂婶砸钱!
“不是这回事,太太已经能喝药进嘴里,说明问题不大。我又何必留下来的。”
“再加二百!”
桂婶拦住门不让走,比出手势,“一起就四百了,很够了!”
医生犹豫,桂婶急了,又喊:“再加一百!一起就五百了,你看看谁家的人家,能一下赚来五百块钱的。你这只来一趟,又不是让你反复过来,只求你等一等而已,怎么连这点要求都不肯。”
医生比桂婶干脆,“一共六百!我就等到你家太太退烧才走!”
徐中元过来,小声道:“怕是你今天买药的时候露了富, 否则那医生也不敢过来,毕竟烧的这么热,他要治不好,哪里能走得了。”
施燕云也猜到了,只这时候人命关天,也管不的那么多了。
也不知道是药真的好,还是发现的早,总之给施铭芳换衣服后,她的温度就渐渐下来了。等到上午九点多不到十点时,终于是正常体温了,这时施燕云才发现,自己早已汗水湿透了衣服。桂婶更是,一夜过去人都憔悴了。
“真是要了命了!燕云,给人家把钱结一下。”
医生明显一愣,诧异道:“小孩子家的,竟是她给钱?”
“我就是一个佣人,她不给钱,难道还要我这个佣人贴钱吗?”
桂婶没好气,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看谁都觉得可恨,尤其这个医生,狡诈多端,竟多要这么多钱。
可恨!
“您别见怪,我妈的钱在我这里,所以是我给钱,不过……”
施燕云拿出六百块钱,只举着,并不给他,而是说道:“医生,您这一趟六百块,就不要再麻烦我去拿药了吧,您差个人把后面的药送过来可能行?”
“哎呦,你看看你,真是,当然可以。这样,一会我让我这个小徒弟给你送过来的。药要按时喝,不能中断了,会反复的。”
交出去六百块钱,可把大家心疼坏了,又不能怪谁,只好心里憋闷,等施铭芳清醒过来,要再喝水是,就看见大家一脸黑气。
“怎么?我就病一下,你们就见不得了,连杯水都不给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