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慎言。”
江沅滟一双杏眸朝着前厅的方向看去,道:“世子爷长了一双桃花眼,他那样的眼睛,但凡是笑着的,都会让人瞧着好看。”
江母手指点了点江婉屏的额头,道:“婉屏,别胡说,人家梅世子是何等尊贵,你岂能开他与你妹妹的玩笑?行了,你去等着开饭吧。少在这里碍事了。”
小女儿若是未曾婚配,与那梅世子站在一起,倒是一对璧人。
可……
江母暗自叹了口气,心中后悔,当初就不该听那感通大师的话。
江婉屏见江母黯然神伤的模样,连忙赔笑道:“好啦,阿娘你就偏心妹妹,以后我再也不敢便是了。”
“你啊你,都要当娘亲的人了,没个轻重。”
江婉屏暗自眨眨眼。
她是真的觉得,梅世子对小妹笑得特别不同嘛。
至于哪里不同,她也说不清。
江婉屏又看向江沅滟,只见江沅滟正恬静地低头,将几片党参放入老鸭汤中。
妹妹来向如此,炖汤里总爱放上几片党参,她说这样的汤喝起来香。
晚膳是在前厅用的。
梅凌然身份尊贵,又是刘荣的上峰,江府自然拿出最大诚意,今日菜色摆得与外面酒楼无异。
江家人都等着梅凌然入坐后,才坐上了桌。
刘荣先为梅凌然倒上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他双手举杯敬酒。
“梅世子,今日敬上这杯酒,日后还请梅世子多多关照。”
梅凌然笑而未语,将酒浅尝一口。
他放下酒杯,一抬眸,便看见一张内敛恬静的脸。
江沅滟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望去。
梅凌然对上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杏眼,嘴角便已经勾勒出一抹笑意。
江沅滟:梅世子怎么……好像很喜欢笑?
江沅滟不露声色地低头喝汤。
梅凌然笑意收敛住。
端起酒,猛喝了一大口。
刘荣:“世子爷,要不您慢点喝,咱们江府的酒虽然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可也不能喝急了,来人,先给梅世子上汤。”
夫唱妇随,江婉屏也连忙应和道:“今日这汤不错,足足熬够了二个时辰,世子爷尝尝。”
丫鬟将老鸭汤放在梅凌然面前,梅凌然拿起汤匙浅尝了一口。
“嗯,不错。”
梅凌然淡淡夸了一句,手指轻轻放下汤匙。
江母笑道:“这汤确实不错,是沅滟亲手熬的,她啊,从小手就巧,做什么都能成,就连熬汤也比一般人熬得好喝些。”
“江二姑娘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做什么事情,自然是一学便会。”
梅凌然说罢,又朝着江沅滟笑了笑。
江沅滟:……又笑,看来梅世子是真爱笑。
可惜,这样的人,被冷霜娥给恶意中伤了。
梅凌然手捧起碗,一连喝了好几口汤。
看那样子,是真挺喜欢喝这碗老鸭汤。
一顿晚膳之后,外面院子夕阳西下。
晚云渐收,夕阳斜挂,淡淡的暮霭笼罩着江府。
刘荣已经喝得有些醉意了,他今日是真高兴。
初入兵马司,并非他想的那般美好,有许多他不熟悉的地方,而今日梅凌然一番畅聊,他心中踏实了许多。
以后好好干,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刘荣大着舌头道:“世子,属下,属下来送你!”
刘荣站起身子踉跄一下,险些摔着。
他这一副模样,江婉屏哪里放心让他去送。
江婉屏道:“沅滟,母亲年事大了,我又大着肚子,你姐夫喝多了,今日便由你送下世子爷吧。”
江沅滟温声道了一句好。
江沅滟带着梅凌然出了江府,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
谁也没有说话。
秋风染红了枫叶,天色渐晚,露意微浓,染湿了江沅滟的裙角。
“江二姑娘。”
梅凌然突然在她身后开口。
江沅滟回头,一双眼眸安静地望着他。
“梅世子,可有事?”
梅凌然目光深邃看向她,道:“天色已晚,你且留步吧。”
江沅滟微微朝他行了一礼,“多谢梅世子今日能来江府,恕不远送。”
梅凌然向前走了几步,在离她一人远的地方停足站定。
江沅滟手指紧攥,背脊绷直。
她不动声色安静地站着。
离得近了,她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有股好闻的松柏香味。
梅凌然垂下眼眸望着她,他察觉到她的紧张,轻声道:“别怕,我不是坏人。”
江沅滟低头道:“世子爷自然不会是坏人。”
“所以你认为我是好人?”
江沅滟:……
是这么一个逻辑吗?
梅凌然朝她笑了笑,道:“今日多谢招待,我走了。”
说罢,他抬步离去。
江沅滟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猜不透这位世子爷想要做什么。
*
慈宁宫。
当太后听说冷霜娥打翻了自己的药罐,药粉全毁了之后,本就难忍头疾痛苦的太后,大动肝火。
“丞相千金,哀家拜托江氏做的药粉,好好地在江府里待着都能被你给打翻,你这性子也未免太过跋扈了吧。”
“太后娘娘!”
冷霜娥慌忙跪下,道:“求太后娘娘明查,臣女是受江氏所害,如若不是她设计害臣女,就算给臣女一百个胆子,臣女也不敢打翻您的药罐啊!”
“我已经听黄公公禀明了一切,没想到,你事到如今还要喊怨。”
太后看着冷霜娥,满脸失望之色。
“你不知悔改,去偏殿抄上三天经书,好好磨磨你的性子吧。”
“是!”
冷霜娥心中不甘,可她也不敢不领命。
抄上三天经书,只怕她的手腕都要写断了。
只希望父亲能快些过来,将她救回去。
冷丞相听到这消息后,在家中叹了口气。
楚氏着急道:“老爷,你还干叹什么气啊,快点进宫去将霜娥捞回来啊。”
“妇人之仁!”冷丞相不耐道:“她打翻了太后娘娘的药罐,太后娘娘只罚她抄三天经书,已经是太后仁慈了,我若这个时候贸然去求情,反而引得太后娘娘反感。”
“那,那怎么办?”楚氏眼巴巴问道。
“还能怎么办,霜娥性子急躁,就算重来一世,她也未曾改变。”冷丞相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道:“让太后娘娘磨下她的性子也好,日后,希望她能长些教训吧。”
三天后,冷霜娥终于从慈宁宫走了出来。
她一回到丞相府,整个人便瘫倒在地,双手也不住的颤抖。
“爹,娘,”冷霜娥满腔委屈痛哭道:“我要快点嫁给慕淮哥哥,只有成了他的正妻,我才不会被人如此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