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点不好,这个治疗的过程,简直太疼了,简直痛不欲生,治一回简直就能要了半条命,像是被天牢里的酷刑折磨了一整遍的感觉。
想起贾神医说后天还要来接他,霍子原真是又期待又害怕。
好消息是他的腿终于是看到了一丝曙光,但那过程真不是人遭的罪啊,只是想一想,他便心惊胆战。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放弃,不去遭这个活罪,但如今回到自己院子,面对无法动弹的现实,面对成为一辈子废人的恐惧,他还是咬牙下定了决心,不管过程有多难,他一定要坚持住。
不就是十次吗,今日已经过了一次,那就是还有九次,一定要坚持住,一定!
左其星这边却是已经哼着歌回到清心茶肆后院,想想霍子原疼不欲生的样子,就觉得很下饭。
霍景安见她如此高兴,凑过来低声询问:“你还真要把他治好?”
“当然,”左其星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我这么有诚信精神的人,怎能做那等坑蒙拐骗之事!既然收了两万九千八,自然就要把他医好。”
后面一句她没说出来,不医好这次,又怎么会有下次。
霍景安满眼赞赏之色:“你人真好。”
霍子原不知自己未来将要面临的困局,还在不知疲倦的给自己做精神建设。
为了不做一辈子的废人,这一时之痛又算什么。
只这一次治疗他便已经感觉到如此神奇的进步,往后定会一次比一次好。
如果一直瘫在床上,别说什么仕途,就算婚约,怕是也保不住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些日子,与他定了亲的李家,在听说他残废了之后,已经流露出退亲的意思。
从前上赶着与他们国公府结亲的李家,如今可算是露出丑恶的嘴脸了。
这亲事,要退便退,等他的腿治好了,定要让李家高攀不起!
老三霍开程这边,听说兄弟几个全都去要银子了,也动了心思。
左右去一趟也少不了一块肉,便也找了个由头去春山居要钱。
只不过他一个庶子,终究还是差上一层,文氏好大的面子给了三千两打发了他。
霍开程拿着银票站在自己的院门口,心绪难平。
按说若是平常,能得三千两银子巨款,他一定高兴得睡不着觉,但是现在,别的兄弟都得了三万两,只他一个被人用三千两打发了。
虽说他是庶出,但大家不都是国公的孩子吗,皇上的庶子也能继承皇位呢。
再说,文氏被扶正之前,老二老五,那不都是庶出吗?如今得了嫡子名头,便高人一等了,他是一万个不服。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今的霍开程,只觉得心里极其不平衡,对文氏与兄弟几个,也生出嫌隙来。
即便如此,到了月中,他还是去思量院找到霍忠国,商议登报纸的事。
“二哥,上京月报我上回联系的中间人说,这样的文章,有诋毁之嫌,要三千两银子才肯给我们刊登出来。”
霍开程说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这事不能成。
什么冤大头会花三千两就为了登个报纸。
可是,看霍忠国的面色,明显就是意动了。
霍开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三千两,他院子里的一等大丫鬟,月银也不过一两五钱,三千两银子,那是多少钱!
而现在,把这么一大笔钱花在发布一篇没用的文章上,老二竟真能干出来?!他是魔怔了不成?
他想的也没错,霍忠国是真有些魔怔了,他最近就没发生过一件顺心的事。
花了那么多钱子雇的杀手,什么也没干成,最后组织都被人灭了,他的一万两打了水漂。
然后这事又让老四夫妻知道了,被老四一顿好打,连父亲在眼前他都不管不顾的打自己,完全没留一点余地!
现在养伤在家,工部的事务都荒废了,这么下去,很明显要被边缘化了。
如今在这国公府里,他只觉得更加压抑。
以往关系最好的老五与他撕破了脸,为小妹买首饰又生了这么多波折,所有兄弟都得了三万两,他却两手空空。
到现在,老三来找他说发表文章的事,若是三万两在手,又哪里在乎什么三千两千的。
霍开程沉默不语,真怕老二说出三千两也要去发的话。
但事与愿违,霍忠国顿了顿,还是做了决定。
“三千就三千,你给他就是。”霍忠国现在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对付老四两口子,只要是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他都想做。
“但是……”霍开程眉头紧锁,试探着问:“那三千两……”
“你不是刚得了三千两吗?”霍忠国瞥了他一眼,对他如此小气表示不满。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你去找母亲,要了三千两,这银子你拿着也没用,就用来发这篇文章吧。”
霍开程的心如坠冰窟,老二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他身为嫡子,三万两说用就用,而他,好不容易才得了三千两,竟是连这区区三千两也留不住吗?!
“二哥,”霍开程吞吞吐吐:“这银子,我昨日已经给了秋竹了,她看玉儿从萃华楼买的头面好看,也央着我想要一套,我便把钱给她,让她自去买了。”
“胡闹!”霍忠国斥道:“她如何与玉儿相比!玉儿是个姑娘家,亲事未定,正是要多多参加宴请的时候。弟媳一个已婚妇人,已经嫁人生子,再去打扮又有何用?你去把银子要回来,就说有大用处。”
霍开程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在想,老二一门心思去对付老四,与他又有什么相干?他与老四至今未曾发生什么龃龉,老四回府也没碍着他什么,为何要大动干戈的掏空口袋去害他?
霍忠国见他久久不语,心中更气了。
“你竟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就为了这三千两银子?”
“二哥,”霍开程满脸苦涩:“银子已经给出去,还哪里有往回要的道理?若是真要了,如此出尔反尔,往后我在家中,可哪里还有威信可言啊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