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赵宋皇城又在往外调兵,进了陈桥镇。”
完颜宗磐急匆匆的,一副想要干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架势。
“很正常,毕竟我们才是入侵者,他们达成什么协议都不意外。”
完颜宗望倒是真的有点佛性,“拔离速和完颜活女被种师道拦住,想要开过来,且战且进,至少也要七天,到时候这座城会变成什么样子,都是说不定的。”
“武洪的人在军镇休整,轮番驻守围城,工事也越来越全面,咱们的人却一直受炮击影响,还得防石炮,只是两天就有点疲惫不堪了。”
完颜宗磐无奈道:“西路军围太原就是这样,但是,守城根本不是咱们的擅长,二哥,能不能跟对方谈谈,以青城换取太原?”
“你是说...”
完颜宗望眼睛一亮,思路被打开。
“对,据海东青传递的军情,太原城内守军不足四千,百姓不过两万,在西路军的轮番进攻下,已经坚守了一百多天,恐怕一时半会儿拿不下的。”
完颜宗磐说道:“我们这里也是两万,置换太原的两万,也算公平,哪怕吐出去一些抢夺来的财物也无所谓,只要能脱困,让我们的马蹄踩踏在黄河滩涂那种硬地上,是进攻还是后退,还是我们说的算,而不是现在这样被...用外面围城的人的话来说,就是被瓮中捉鳖。”
“就算不成也能拖延时间,想来娄室和粘罕,必不会如赵宋曲端那般,坐视同僚战死而无动于衷。”
完颜宗望嘴角一勾:“再不济,也要分割赵宋和洪武的利益与关系,让他们联手不成。”
……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磐这对堂兄弟的猜度,不能说有错,因为他们是实际上的侵略者,无论是赵宋还是洪武,在他们眼中都是敌人,都是可以屠杀的对象。
完颜宗磐去出使赵宋皇城,但没能成功,因为他申请越过护城河防线去皇城,结果被要求缴纳一千两黄金的保证金。
完颜宗磐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气得直接打马回城。
而出使武洪这边的将领,则叫完颜撒离喝。
是个世袭合扎猛安,绰号冷面将军。
此人自幼就跟在完颜阿骨打身旁,深受众多金国高层的喜爱,腰间佩刀就是阿骨打当年反抗辽人时所用。
一把太祖老刀,足以说明了一切。
所以完颜撒离喝对谁都没什么表情,哪怕是完颜宗望,他也是傲然超然之态。
历史上,此人也是俘虏宋徽宗和宋钦宗的主力。
完颜宗望让他出使武洪这边,恰恰就是用他的身份和傲然,不然被围城至今,普通猛安恐怕气短,让完颜宗磐去,可能一去不归。
完颜撒离喝腰胯老刀,顶盔掼甲,微微扬起下巴,冷着脸面无表情地随一个自称是石秀的将领前去。
沿途,洪武明军的士兵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有人挑衅地指了指不远处筑出的京冠,完颜撒离喝心头冷笑,若非此番四太子和完颜挞懒撤退太快,五太子身死,大?受阻做了逃兵,这些士兵的脑袋就会摆满沿途城墙。
相比较那个小小京冠,不过数百颗金兵人头而已。
他完颜撒离喝动则屠城屠寨,惊吓那些军民,才能更轻松轻快的破城,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从跟阿骨打身旁时就常常这么干,不过那时候他太小,正好是观摩学习阶段而已。
但不妨碍他见多识广,傲气十足。
眼高于顶的撒离喝,随石秀来到中军帐前,正要打量一下武洪,就听上方那人抬手一指:“武松,去把他耳朵割了。”
撒离喝面色大变,正要呵斥,忽然身后一道烈风,紧接着双手就被钳住,反剪向后,痛得他几乎站立不住。
而迎面走来一个冷面大汉,一把扯掉他的葫芦形头盔,手起刀落,两只耳朵就落下来了。
撒离喝感觉双手被松开,痛得他双手捂住双耳,眼泪都流了出来。
作为一个跟随在阿骨打身旁长大的世袭合扎猛安来说,他还从来没怎么受过伤,此番疼痛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疼痛和被羞辱的感觉,让这个眼高于顶的年轻人,完全承受不住,哭泣的竟十分委屈。
但在中军帐内外的众人眼中,便觉得金人也不过如此,也会痛,也会哭泣。
“俺此番前来,是带着诚意和谈的,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不是你们中原人的规矩吗?”
撒离喝伸手捡起两只耳朵,塞进怀里,动作一滞,因为他现在就可以拔出腰刀,跟这些人火拼,便是死也不能受这种屈辱。
只不过一个犹豫就决定算了,恐怕不是死那么简单,是要被寸斩的。
“所以没斩你脑袋。”
武洪看着对方道:“和谈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城内金人不分尊卑,抽二斩一。”
“抽二斩一?”
撒离喝完全没弄明白。
“便是两人一组抽签,抽到斩那个去死。”
吴用坐在武洪下左手位,此刻捻须淡淡笑道:“城内两万金人,如此就可以活下一万,怎么样,我家郎君这条件,这可比你们金人手段仁慈多了吧?”
“这......俺做不了主。”
撒离喝犹疑的摇摇头。
“做不了主你来谈什么。”
武洪无趣的一摆手:“叉出去。”
田三和林毅上前,撒离喝就双手捧着脑袋,被叉出去,丢过了护城河。
……
“欺人太甚!”
撒离喝去养伤,完颜宗磐不禁勃然大怒。
但完颜宗望却端着酒杯,迟迟不语,终于摇头开口,却是有些伤神:“这是要不死不休了。”
“拼了!二哥,别犹豫了!”
大王子用力一锤桌案,二太子却看向了他,疑惑道:“咱们跟他有那么大的仇吗?怎么就比赵宋官家反应还强烈,谈也不谈,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哪怕当时打到云州,躲在太原的童贯都还想着跟咱们谈谈的。”
“可是这...又能怎样?”
完颜宗磐一摊手。
“是啊,还能怎样呢?”
这位纵横天下的菩萨太子,第一次产生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