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径直走了出去,云乐若无其事的喝着茶水,专注听着于启说的话。
“公主,如今大部队已经到达,我们何时启程?”
“今日在驿站休整一晚,等明日一早就启程吧。”
于启点了点头:“好,下官这就下去吩咐手底下的人早做准备。”
等于启离开后,温溯白的目光落在云乐的脸上。
“淼淼可是发现了什么?”
云乐目光沉静的回看向他:“是发现一些异常,想必你也发现了吧?”
温溯白淡淡一笑:“先将那人抓起来审问一番,或许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深夜
驿站一间房屋内依旧亮着灯火。
地上趴着一个满身鲜血的男子,云乐和温溯白一起步入屋内,祈年立刻放下手里的刑具走了过来。
“公主。”
“审问的如何了?”
“此人已经交代,是柳家的人派他们来的。”
云乐神情漠然的朝地上的人瞥了一眼,随即走到桌前缓缓坐了下来。
“之前拦截赈灾粮的那批杀手和你可是一伙的?”
那人撑着身子缓缓抬起头,朝着云乐看了一眼,有气无力道:“那些人是柳家请的杀手,小人则是柳家花钱收买的眼梢,主要……主要任务是盯着于大人他们……他们的动静,原本柳家是想再次派人来抢……抢这批赈灾粮的,可于大人身边近日多了这么多宿卫营的高手,他们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与你暗中来往的人是谁?”
那人紧紧抿着唇,眼神里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是马帮少东家柳岩嶂。”
温溯白道:“柳岩嶂是柳家二房嫡次子,三年前才开始接手的马帮来往通行的事务,南疆一带每年到雨季时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洪灾,遇到天灾年粮食绝收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些年马帮主要的经营就是把北方平原地区的粮食运往南疆一带高价售卖,再从南疆收购廉价的草药、各种矿石运送到北方,这些年马帮依靠这门生意几乎垄断了南疆一带粮食价格,像今年这种罕见的天灾,南方几个州府的庄稼几乎都受到了严重影响,柳家靠卖出的粮食比往年足足赚了十倍有余。”
云乐冷笑一声:“如此暴利,难怪他们连朝廷的赈灾粮都敢动。”
当天晚上,驿站内异常安静。
长白县内,一座宅院里此时还亮如白昼。
坐在首位的男人听着属下来报,脸上闪过一丝阴鸷的寒光。
“长公主竟然亲自来了?看来京城的传闻是真的,是长公主怂恿尹峥那个老匹夫提出挖运河这个点子的。”
站在男子身旁的中年男子一身文人襦衫打扮,手里轻轻摇晃着一柄羽毛扇。
“长公主亲自前来想必不仅仅只是护送赈灾粮这么简单,在下猜测她定然有更大的目的。”
柳岩嶂神色微动,好奇的看向对方。
“庞先生有何高见?”
庞先生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认真沉思了一阵儿方才开口。
“挖运河最大的阻碍就是十三岭,若能趁机解决了十三岭,整个南疆天堑便可彻底打通,届时再也没有人能阻止这条运河的开建。”
柳岩嶂面色阴郁,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所以长公主前往江陵是冲着十三岭那些寨子去的?”
“也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长公主亲自前往,听说陪同的还有温溯白和江亦安,这二人一个善于谋略心计,一个曾亲赴战场立下过战功,若只是治理洪涝灾情着实大材小用了。”
“哼,南疆可不是汴京城,长公主又如何,胆敢动马帮的生意,那就让她有来无回!”
“长公主身边高手如云,听闻她自己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想要在半路刺杀她恐怕困难。”
柳岩嶂呵呵冷笑两声:“让一个人从世上彻底消失有很多种办法,六年前她能在漠北失踪,六年后同样也可以在南疆消失。”
只要琼华长公主一死,柳家自会有办法让朝廷放弃挖运河的打算,马帮的生意可是占据了二房的大头,这条线路绝对不能生出任何变故。
翌日
押送赈灾粮的大部队继续赶路,他们沿着官路继续向南,因为没有再遇到雨天,这几日加快了进程,在第十天时终于到达了抚州与南渭府的交界处。
江亦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即轻夹马肚挨近马车旁边。
“长公主,天色不早了,距离南渭府大概还有四五十里路,我们今晚就在这里露营吧。”
云乐的目光专注盯着手里的书籍,沉声道:“你去前方看看可有合适的露营地。”
“是!”
江亦安透过半遮的窗帘朝马车内看去,深邃的目光贪婪的盯着车内安静看书的女子。
“江小侯爷,卑职陪你一同去吧。”祈年骑着马来到江亦安身边,他的身影刚巧遮挡了车窗,也挡下了江亦安黏在云乐身上的目光。
江亦安神情漠然的收回视线:“走吧。”
温溯白侧目朝窗外的江亦安看了一眼,缓缓合上手里的书籍。
“我曾与柳岩嶂有过一面之缘,也曾多次听闻有关他的行事作风,此人做人做事都颇为阴狠,这些年经营马帮没少得罪人,只不过马帮势力强大,再加上有柳家做为靠山,一般的仇家也拿他无可奈何,我们这一路颇为太平,正是因为一路畅通无阻,才不符合柳岩嶂的性子,我猜测他必然在暗处谋划什么。”
云乐认真分析温溯白这番话:“我们如今的队伍一般匪寇、杀手都不敢贸然行动,柳岩嶂应该不会再行暗杀之事,或许他在等着我们踏入南疆的地界,毕竟天高皇帝远,去到了他的地盘才更好把控局势。”
温溯白温润的眸子里含着赞赏之意。
“你猜测的应该没错,明日进入南渭府便正式进入了柳家的势力范围,路上要更加留意周围的动静。”
云乐将手里的书籍放在面前的茶桌上,端起身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等江亦安回来后,本宫会叮嘱他做好防备。”
“江小侯爷似乎对你余情未了,淼淼对他也并非全完冷漠,想必多年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忘怀的。”
这些时日他都看在眼里,江亦安的目光时刻盯着云乐,显然对她还存着旧情复燃的心思。
他看不出云乐的真实想法,相处的越久越看不透她,也不知她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