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洒在这片土地,一层橙光笼罩在崎边镇。
一人背着篮子,从不远处的地方缓缓走近。
原来是慕情带着两只小老虎去找吃的,刚好回来。
慕情将小老虎放在它们的窝里,打开楚清鸢的屋门,走了进去。
此时,楚清鸢已经清醒,正看着她手上的瓷瓶。
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个东西,桌上还是她心心念念的醉酿,她不傻,知道是他来过。
不过,虽是虚惊一场,但若是在她昏迷时进来的人,是来杀她的呢?她岂不是没有任何的反抗就失去了生命?
不管如何,这次的事情,也让她长了教训,幸亏她和他之间没有闹僵。
“公子,这是什么?”慕情瞧见她家公子有些出神,问道。
楚清鸢从床上起来,将这药放进了自己的小盒子里。
“是我新得的药。”她查看过,这药是由很多珍贵的药材凝炼而成的,对她的身体有极好的益处。
但,她不会乱用别人给的药,毕竟,是药三分毒,防人之心不可无。
慕情并没有意识到自家公子话里的省略,因为她的视线,被桌子上的酒坛子吸引。
她有些惊喜,脸上都是笑意,“公子,这是醉酿!?”
楚清鸢点了点头,“嗯。刚才你不在的时候,他来找过我,将酒给了我。”
她并没有将他在她昏迷时来的事情告诉慕情。
因为这是她的疏忽,是她没有做好安排,她也不想徒增慕情的自责,她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希望拿到消息后,星移能赶回来。”前些日子,她让星移带着她的手书回一趟宣城,向沈承求证当年梧城之事。
于她而言,解除恩怨,不树敌,就不能树敌。
简单收拾一番后,她带着半坛醉酿,来到了她们隔壁。
神医就是天机子!
自从冥幽阁的人来这里后,她几乎百分之百确定了这个猜测。
说来也巧,她恰好遇到了同样从门口出来的谢廷稷。
利益交换后,两人之间似乎更显疏离,连遇到,都只是简单的点头示意。
不过,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而半坛子醉酿,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线索。
她和他,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摇椅上的天机子,依旧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两位,这一坛醉酿,只能换一个问题,你们俩,谁问?”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刚进门的两人。
楚清鸢和谢廷稷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坚持,他们俩,谁都不会退让!
天机子散漫的声音再次响起,“酒留下,人嘛,去门外商量,记住,一坛酒,一个问题。”他一个箭步,一个闪身,轻松地拿走了两人手中的醉酿。
果然是个怪脾气的老头!
两人也没什么办法,难道还能胁迫他!?
于是,楚清鸢和谢廷稷,退到了门口。
两人之间,谁也没先开口。
“酒喝完,老夫我可就走了!你们可得快些。”天机子那慵懒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因为内力加持的结果,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两人的耳朵
两人四目相对间,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好,那我先进去。”楚清鸢先开口,进了门。
天机子看着来人,懒散地喝了口醉酿,发出一声惊叹。
“你问?那问吧。”
“前辈,我们两人,一人给您半坛醉酿,那自然,一人问半个问题。”
天机子一听,左眼微眯,突然来了兴致,笑着道“这倒新鲜啊,也好。不过,老夫可先说好,你问我半个,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一个。”
楚清鸢看着他,问出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疑问。
“晚辈想知道,晚辈来自的地方,应该怎么回去。”
天机子看着面前的青衣少年,不,准确说来应该说是少女,微微一笑,“棣华公主,明知小老儿只愿答你一个问题,却一上来,就给我下了这么大的一个框。”
棣华公主,想来,她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封号,不过,楚清鸢并不意外他知道她的身份。
“前辈,还请您解惑。”
天机子将手中的酒壶放下,看着楚清鸢,“你这个问题嘛,我可以回答半个。”
“已死之人,异世之人,总该有些机缘。”
一直以来的秘密被窥破,楚清鸢心里有些意外,却放松了不少。
“秦本纪有言,秦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闻之,遣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因燔销其石。”
“小老儿言尽于此。”
楚清鸢一脸的疑惑,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知道秦始皇才是,难道,这就是能窥见天机之人的天眼?
这句话,她熟悉,不就是天降陨石,石上之语得罪嬴政,被焚烧的意思。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怎么忘了,自己也是天外来魂,那陨石,也是天外来物。
天机子瞧着她微皱的眉头舒缓,想来是理解了其中的奥妙。
可惜,他也只是空知其言,不知其意啊!不过,他可不会告诉她。
“多谢前辈告知,晚辈先行告退。”楚清鸢行了礼,退到门口。
谢廷稷刚好站在她的前面。
他看了眼她的神色,想来是有所获。
于是,两人一个错身,她往自己的屋子那边走,而他,则进了门。
天机子看着来人,似乎瞧见了故人之姿。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谢廷稷看着眼前之人,“国师大人,好久不见!”
天机子,在年轻时候,曾短暂地担任过大邺的国师。
天机子摆摆手,“都哪年的老黄历了,真是难为殿下还记得小老儿。”
“殿下所来,是为了叶家吧!不过,就算您贵为太子,我也只会回答你半个问题。”
呵,贵为太子?他这个太子,不过是那人给他苟延残喘的羞辱罢了。
虽然心里不屑,但面上,谢廷稷并没有任何情绪,“国师大人,本宫想知道,当年从叶家搜出来的那几封通读叛国书信,到底是谁做的。”
当年,叶家因为那几封意外的书信,一家一百三十六口人,几乎全部被诛。
现在,也只剩下一丝血脉了。
“殿下心中自有答案,何必老夫多说。”他的声音没了慵懒,变得沉闷,“不过,若是殿下想替叶家翻案,就去大虞南部的临城,那里或许有殿下想要的东西。”
他从摇椅上微微侧身,避开了谢廷稷的视线,“走吧,小老儿今日,累了。”
谢廷稷默默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院子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天机子叹了一口气,“哎,年轻人呐!缘分二字,总是巧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