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耘感受到男人冷冽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落下来。
他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若无其事的抬手刮了刮自己高挺的鼻梁。
“咳咳。”
李一耘清了清嗓子,缓解自己的尴尬。
李一耘也不是怕狗,他就是单纯的怕光子。
池晋在英国最后一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特大暴雨的夜晚,捡回了这只大金毛,光子刚被池晋捡回来的时候小小的一个。
没有现在那么大。
浑身脏兮兮的,池晋找人给它清理后倒是有些可爱。
但是李一耘很嫌弃,有毛的动物他都不太喜欢,池晋养了一阵子之后,李一耘发现光子很通灵性。
也很聪明,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正主的原因。
李一耘这人就属于没事找事,富家少爷的日子波澜无惊,他嫌日子过得无趣。
他每次去找池晋就故意捉弄它,用池晋的名义。
把它逗到池晋的床上,每次光子趴在床上快睡过去的时候,他都会故意大喊。
“晋!你的狗到床上躺着了。”
池晋有洁癖,养狗,但是不喜欢狗爬到他床上。
光子每每听到李一耘这话都会吓一激灵,然后光速跳下床。
冲着李一耘吼叫,狗子没什么心思。他屡试不爽,每每李一耘看着光子狗急败坏的样子。
李一耘都乐得不行。
他还会故意把枕头拆了,然后在池晋面前诬陷光子。
光子好多次急得想说人话。
一人一狗的梁子也就结了下来,还越积越深。
后来光子个子越长越大,李一耘也渐渐害怕它。
因为每次李一耘一出现,光子都会龇牙咧嘴的看着他,把他当成敌人。
李一耘理了理衣服,坐好来,手肘搭在腿上。
看了一眼顾时染又看了一眼池晋。
“晋,你不介绍一下吗?”
李一耘笑意盈盈的看着坐在他们侧对面的顾时染。
顾时染看着李一耘看着自己笑,她也不失礼貌的回着微笑。
池晋有些不悦,女孩露出的神情太过可爱,他半眯着长眸,幽深的黑眸深邃,正想开口。
顾时染接过话,主动开口。
“你好,我是顾时染。”
顾时染摸着光子的头,光子趴在她腿上,半闭着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
顾时染,他知道这个名字,他听南寻说过很多次。
原来这就是池晋的白月光,李一耘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一头黑色微微蜷曲的黑发披在肩上,眼眸潋滟,肤色白皙。
池晋原来喜欢这样式的,看上去乖乖巧巧的乖乖女孩。
李一耘勾唇笑笑,难怪林娜不管怎么努力,池晋看都不看一眼。
方向完全错了。
而且,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顾时染眼里那股澄澈,是林娜所没有的。
“嫂子好,叫我一耘就行,当然,平常晋都是喊我喂。”
“喂?”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顾时微微蹙眉。
李一耘看了一眼池晋,男人脸上神情仍旧是淡淡,黑眸一直落在女孩身上。
李一耘觉得池晋的眼神看向顾时染的时候,多了一些他以前从来没在池晋眼里看见过的东西。
他认识的池晋,不管做什么事情,多惊心动魄或振奋人心。
他眼里永远透着一股哀愁的意味。
虽然平常李一耘吊儿郎当的,但是局外人,很多事情他看得很清楚。
他记得楚云风跟他说过,池晋这人就一个弱点。
固执又长情。
那时的他不以为然,固执是好事,长情也是好事,但是这些东西放在池晋这种人身上不合适。
不是说不好,是不合适。
他和池晋虽然性格不同,但是殊途同归他们是一类人。
绝对的商人。
他一直觉得长情这东西就像老古董,假货一大堆。
一个人真的能安安静静的喜欢另一个人那么多年?
他看池晋看着顾时染的眼神,或许有。
如今,阿晋也算得偿所愿了。
李一耘敛起心神。
“嫂子,你看我,他平常就是这样叫我的。”
他摊摊手。模仿起池晋冷冷的神情和平常说话的语气。
“喂,你滚不滚?”
“喂,挡着我路了。”
因为李一耘模仿得实在是太到位了,顾时染觉得莫名的好笑。
她掩嘴轻声笑着。
两人就当着正主的面开始蛐蛐他。
池晋起身,往楼上走去,一个眼神都没给李一耘。
他路过顾时染旁边的时候,还抬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本来坐在沙发还在跟着顾时染一块笑的李一耘顿时笑不出声来了。
李一耘:……
他笑容僵在脸上,池晋这是?嗯?当他也是狗吗?
他不吃狗粮!!!
池晋回屋里换衣服,李一耘还坐在楼下和顾时染聊天。
“嫂子,我以为晋这辈子只能有事业这一个东西了呢。他平常不论是对事情还是对人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像个机器人一样。无欲无求的。”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他眼里有光,就是看向你的时候。”
顾时染:“他眼睛又不是太阳做的,没有光不是很正常吗?”
李一耘盯着顾时染,冷冷道。
“嫂子,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顾时染:“噢,你继续。”
可是她觉得刚刚那个冷笑话,还…挺搞笑的。
她刚才甚至以为李一耘刚才要说“嫂子,晋哥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笑过了。”
李一耘看着顾时染。
没说话。
“说啊,你继续,我不打岔了就是。”
“我觉得你可以把池晋从机器人模式唤醒成正常人类模式,而且只有你才可以。”
机器人?正常人类?顾时染思考着,他…脑子应该正常吧。
池晋怎么放心她自己一个人跟李一耘在楼下待着。
顾时染开口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想说…让他多笑笑,多说说话,变得活泼一些?”
李一耘点点头。
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表达,就硬生生挤出了前面那句话。
说完之后,他也觉得有些问题。
“嫂子,我国外长大。”
顾时染:“理解。”
……
李一耘来找池晋是要商量园区开发的事情。
他们俩跟着顾时染吃过早饭之后,就进了书房。
两人一直到中午也没出来。
顾时染半靠在泳池边的躺椅上。
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素描笔和一个画板。
她在纸上勾勒着,是一张池晋的素描画。
她在思考着李一耘说的那些话。
池晋确实活得太压抑了,他喜欢什么事都一个人偷偷藏着,压着。
是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吗?还是性格使然,可是她看过池晋的日记。
他明明很会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