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序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他早就问过太医,得到的答案正如皇后所说。
皇后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顾淮序惊觉这个事实让他无法接受,也让他不敢面对。
顾淮序招手让叶采薇退下,殿内只剩下了林珍漓和皇后。
皇后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个笑容,她拍了拍方才叶采薇坐着的地方:“皇上来了。”
顾淮序坐下,从腰间取出一枚同心结来,那同心结已经有些破旧了,样式也老旧。
他摊开皇后的手,将同心结放在她的掌心。
她的掌心上还有残留的咳血的血迹,沾染在同心结上,好像绽放出一朵朵梅花来。
皇后愣了一下,然后眼眶湿润了起来:“这是,勇昱给你的吗?”
顾淮序淡淡点头:“当年他临死之前把这个同心结交给朕,要朕好好的照顾你,今日朕把这个同心结给你,就如同他陪着你一般,你一定要好起来。”
皇后的眼眶红了,这是第一次,她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她将同心结捂在胸前,哭的泣不成声。
那是她当年送给勇昱将军的定情之物,也是被他到死时还攥在手中的东西。
他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只为了问她一句,她当真要抛弃他,她当真要抛弃他!
可是,他死了,死在离城门只有十余里的地方。
湮灭了他眼里的最后一丝光。
从此,他的生命定格在二十三岁,定格在兄弟爱人的背叛。
没有人知道他在死的那几个时辰中想了些什么,是在恨他们在权力巅峰中翩翩起舞,还是遗憾没有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就这样,死了。
林珍漓的眸子微湿,她撇过头去,不忍心看皇后如此。
“皇后,朕要你好好的。”
皇后啜泣着抬眸,她的眼神中再无往日的神采奕奕,而是一片混浊。
她缓缓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臣妾想静一静。”
顾淮序牵着林珍漓的手走过御花园,行至太液池之时,二人驻足于池边赏景。
因为皇后的缘故,二人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秋去冬来,本以为将会是新一年的倒计时,却没想到迎来了这样一个噩耗。
林珍漓沉默良久,她知道顾淮序心里也定是不好受,便安慰道:“皇后娘娘的病说不定还有救,不如皇上张贴皇榜,遍寻名医,也许……”
顾淮序颔首,眼神中除了一望无际的深邃,还多了一丝怜悯:“其实皇后这些年是心死大过于病,若不是要扶养幼弟长大,振兴萧氏一族,她早也撑不到今日了。”
林珍漓默然,她能感受到皇后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颓唐气息,那是从前她从未有过的,与她雍容华贵的气度格格不入的气息。
自从萧昭仪死后,她整个人仿佛也被抽掉了根一般,除了每日见见昭宁公主和二皇子还能让她开心些,其余时候,她总是愁眉不展的。
林珍漓看在眼里,却也深感无力。
皇后的身子一日日坏下去,一天咳了好几次血,太医也只能用人参吊住她的命。
当年的瘴气一直在她体内,导致今日她吐出来的血都呈黑色。
一个生命的慢慢消逝,却有另一个生命在悄然生长。
景琮三个月大了,已经长开了许多,他随了林珍漓,皮肤白,眼睛大,舒月和望月都感叹小皇子生的这样好看,将来不知道会俘获多少少女的芳心呢。
景琮正是活泼爱笑的时候,旁人逗一逗他,他便能笑个不停。
他也不认生,哪怕是少见的太后 他见了也是笑眯眯的,倒让太后十分惊喜,故而有时候也会带着景琮和景琰一起玩,今日她便把景琮带到慈宁宫去了。
顾淮序悄悄从林珍漓身后出现,冷不丁地抱住她的腰:“在想什么呢。”
林珍漓被吓了一跳,她娇嗔地打开顾淮序的手,总是不老实,乱摸乱碰的。
“臣妾在想,快到年关了,皇后娘娘还病着,这宫宴不宜大操大办,前段时间才刚出了那样的事,不若在宫中热闹热闹就算了。”
自生完孩子以后,林珍漓的身上更多了几分柔婉的气息,她还是如从前一般的长相,只是眉宇间更加柔和妩媚,似春水一般潺潺流入人心。
“便依你所言。”
林珍漓的眸子微亮,从桌面上拿起纸笔,吩咐了下面的人去准备宫宴。
顾淮序的脸贴在她的脖子上,耳鬓厮磨,大抵就是如此了。
“皇上~”
“朕喝了琮儿的口粮,琮儿可会怪朕?”
顾淮序满脸坏笑,惹得林珍漓惊颤连连,她看着顾淮序脸上也同样浮现的春意,二人一同沉沦,一浪高过一浪。
“唔……皇上歇歇吧……”
二更时分,林珍漓推了推还意欲耕耘的顾淮序,她不满的撅起了嘴,满身的抗拒之意。
顾淮序见她如此,也是又好笑又心疼,他将人搂在怀里,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