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漓的唇角微勾,作势往旁边一躲,她身后的小勤子和小叶子一脚踢在许云嫆的手臂上,许云嫆手中的簪子在距离林珍漓还有一步远时落地。
众人都吓了一跳,连太后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变故,许云嫆就被林珍漓的人拿下了。
林珍漓瞥了一眼四周的贵妇官眷,淡淡道:“今日宫中事多,太后娘娘也就不留各位了。”
“是,皇贵妃……”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别过眼去,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好大的胆……本宫还是……还是许妃……”
林珍漓蹲下身,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整个人趴在地上,被奴才用脚踩着的许云嫆,眼神鄙夷而又不屑,她凑近她,轻声道:“该死的,是你。”
说完,林珍漓粲然一笑,她笑得人畜无害而又甜腻,许云嫆却感觉身子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向上涌。
“你……”
林珍漓不屑地别过眼去,朝着太后福了一福:“母后,臣妾告退。”
“给哀家站住。”
太后被几次三番的下面子,早就按耐不住性子了,她快步走上前,想要扣下林珍漓,但却被良玉长公主伸手拦下了。
“太后娘娘,留步,儿臣有话要与你说。”
“哀家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
良玉长公主的眼神执着而坚定,她直勾勾地看着太后,那眼神却像是厉鬼一般,死死缠绕着太后的脖子。
她好像透过了良玉长公主看见了纯慈太后的脸……
“母后可觉得这太后之位坐的安稳!”
良玉长公主一脸阴鸷,她发起怒来,有几分顾淮序不怒自威的样子,让太后心中发沉。
太后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孩子给吓住,她直视着太后,语气是哀其不幸的可悲:“本公主容你登上太后之位,不是因为你是许家的贵妃,也不是因为父皇宠爱你,那是因为你是皇帝的生母,否则你早该下地狱了。”
良玉长公主幽幽开口,她的眼神阴冷,似乎是有寒气凝聚在眼眸之中:“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皇帝不知道吗,你偏爱幼子,将他当成工具之时,是母后给了他关爱与母爱,而你,你却三番四次不顾皇帝心意,甚至要他舍弃他心爱的女人,难道你想历代皇帝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你已经是凉薄之人了,你想皇帝也随你一样,成为一个恶毒又孤僻之人吗!”
“大胆,顾随玉,你敢如此同哀家说话!”
良玉长公主眼底有隐忍的恨意和委屈:“本公主有何不敢,本公主是原配嫡妻所出,你当日见到母后也得恭恭敬敬行礼,莫当做一朝飞上枝头就成了凤凰。”
说完,良玉长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那眼神中,太后分明看见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那像是纯慈太后看她的眼神……
太后垂丧地倚在椅子上,她看着窗边斜洒进来的一缕夕阳,好似看见了自己的一生。
她自以为取代了纯慈太后在先皇心中的地位,她自以为先皇是爱她的,可没有人知道,皇帝在最后都在念着纯慈太后的名字。
同样受到先皇宠爱的郑贵妃,人人都以为他会传位为他最宠爱的四王,但没想到,他转手就将皇位交给了顾淮序。
旁人都不知道,但她知道,是因为他放心纯慈太后教养出来的儿子。
先皇只许纯慈太后与他合葬,却在她死后将对她的所有思念和爱都寄托在许太后身上。
许太后的这一生,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连心心念念的家族荣耀也不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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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想控制皇帝,也想把持后宫,只是,她早已失去了这个儿子,永远。
林珍漓被封为皇贵妃的那一日,受后宫服拜,在众人的簇拥之中,坐到了皇帝身边,从此所有嫔妃都要与她晨昏定省。
林珍漓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她任由舒月帮她把头上的一干首饰都拆了下来。
舒月不禁感叹:“娘娘可真美……”
林珍漓缓缓摇头,她轻闭眼睛,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她已经安然的在顾淮序怀中。
她愣了一下,看着顾淮序如天神精心雕刻的侧颜,心中微动。
顾淮序今年已经二十六了,更添了几分沉稳与杀伐决断的意气,他生的那样好看,睡着的时候格外安静,却又是那样凉薄。
林珍漓靠在他怀中,又沉沉睡去,在梦里,她仿佛被一只巨兽追赶一般,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跑了许久,她被巨兽追上,它一掌拍在她的腿上,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但片刻之后,那巨兽又化成顾淮序的脸,现实与梦境重叠,在现实中,她恍惚听见顾淮序问她:“你爱我吗。”
林珍漓的身子一抖,他从未在这种时候问过这个问题,以前他都是问她,舒服吗。
林珍漓恍然失神,被顾淮序狠狠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却被他尝到了一丝咸味,她流泪了。
她从未真心地说过爱他,爱这个字,在她心中到底是什么,她又到底爱他吗。
顾淮序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些……
但他又害怕知道。
……
数月后。
许云嫆因想谋害皇贵妃而被赐死,大皇子被太后交给了陈充仪扶养,陈充仪晋位为从三品陈修仪。
又是一个冬日。
林珍漓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她凝视着在院中玩耍的景琮和景德,景德颇像个大哥哥一般,带着景琮在院子玩绣球。
景琮刚会自己坐,拍着手看着景德笑。
突然,景德的身子一抖,他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浑身瘙痒,急得让乳母抱他。
林珍漓的眸子一沉,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她快步走上前去。
如今是冬日了,景德穿的多,挠不到背后的痒。
林珍漓马上拨开乳母的手,见景德痒的难受,连忙让人把景德抱进去。
“快,把衣裳脱下来。”
冬日的内殿被熏的暖烘烘的,景德被剥了个精光,放在床上。
林珍漓立马让人把热水打来给他擦身子,若只是平常瘙痒便罢了,可若是……
她如今也是母亲,对孩子之事格外上心,景德痒的浑身难受,上下挠痒。
“让人抓着他的手,去酒来给二皇子擦拭身子,太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