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德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身体毫无形象地展开,就这么横在客厅里。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把肺给扯破似的,喉咙里发出“哐哐”的声响,就像破旧的风箱在艰难运作。
秦时泽在屋内听着,也没有出去,只是坐在桌前,开着小灯看着书,却一页都没有翻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张天德好不容易快要缓过神来的时候,却感觉全身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使不上,想挪动一下手指都困难。
这时,缩在屋里的人出来了,秦时泽一开门,眼神一缩,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客厅里被放置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两床被子、鼓鼓囊囊的包裹还有两个桶,把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客厅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而在这一堆杂物中间,还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张天德。
秦时泽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好几个月了,口袋里自然不会有烟。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的神情,也不知道自己把张天德留在这里到底是对还是错,内心深处隐隐泛起一点点后悔的涟漪。
张天德也注意到他了,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傻气的笑脸。
秦时泽皱了皱眉,上前用脚踢了踢他,说道:“起来,地上脏。”那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淡。
张天德动了动手指,鼻子一吸一吸的,瓮声瓮气地说:“我没力气了,让我缓缓。”
秦时泽感觉更头疼了,就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一样,他朝张天德伸出手,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说道:“快起来去洗澡,地上这么多灰,你看不见吗?”
张天德的目光落在那只朝他伸过来的手上,那只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还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白泽。
他心里想着自己身上这么脏,本不该麻烦他的,可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张天德立刻鼓足力气,一把握了上去。
对面传来一股大力,一下子就将他拽了起来,张天德震惊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说道:“你吃那么少,力气这么大,这合理吗?在我们宿舍力气最大的一个都不一定能这么轻易拽起我。”
秦时泽没有回应他,只是握着他的手松开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手看,张天德以为是嫌他手脏,刚想笑嘻嘻地把手收回来。
却被秦时泽用两根手指捏住,动作很轻,就像是在地上捡起一张纸那样,并没有用太大的力,然后把他的手翻了个面。
“怎么弄的?”秦时泽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张天德这才反应过来问的是自己手上的血痕,那血痕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只剩下了血痂,一条一条地突出来,只要是个人握上去都会感觉到不对劲。
张天德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脸上的伤,刚想问“你难道没看到我脸上也有吗?”,眼睛一抬去看秦时泽,这才发现这儿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即便自己的视力如同他一般清晰,也难以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张天德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下午差点被车撞了,幸亏我年轻反应快,摔了一跤而已。”
秦时泽这才想起来他还没问张天德为什么突然想清楚来他这里,但他也不是那种会特意追问别人这种事情的性格。
只是朝浴室的方向指了指,简短地说:“去洗澡。”
张天德立刻屁颠屁颠地拿起自己的衣服,迈着轻快的步伐就向浴室走去,嘴里还心情很好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只是当他一个人在浴室的时候,反而安静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响着,水滴打在瓷砖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秦时泽头疼地看着客厅里多出来的一大堆东西,只能一趟一趟地把它们搬到隔壁房间。
两个房间是一模一样的布局,一个干净整齐,一个却被这些东西弄得乱糟糟的。
秦时泽打开了其中一个包裹,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悠悠地叹了口气。
趁着张天德在浴室还没出来,他继续接着之前的活,收拾床铺,拿起一块抹布,仔细地擦着床铺,一下又一下,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这个地方平时不常住人,一般是用来放杂物的。
他本身并没有太多的东西,所以这个房间一直空闲着,几个月下来,床上已经落了很多灰尘。
这里是一个老破小的房子,位置很隐蔽,是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地方,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在这里,不会去开亮灯,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会去制造太大的声音,总是默默地蜷缩在这一个角落。
可现在,这个房间里却来了另外一个主人,那个人就像一束阳光,吵闹着,带着外面世界的气息,试图照进这一块阴暗的地方。
秦时泽面无表情地想着这些,心里却已经无所谓了,哪怕是被发现了,大不了自杀重来。
秦时泽打扫的手突然一顿,他轻轻扣了扣桌子,低声问道:“你是怎么计算他对我的好感的?”
小元宝被他吵醒,迷糊了一瞬间,眼睛半睁半闭的,模模糊糊地打开了另外一个界面,打着哈欠说道:“一般来说,情劫嘛,都是要让他爱上你或者是让你爱上他,在最爱的那一时刻把他杀了,任务就完成了。”
小元宝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盯着界面看,嘴里嘟囔着:“我看看,好感度多少了,39了,怎么这么快,之前不是18吗?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秦时泽眼神一暗,嘴角微微向下撇了撇,手指无意识地碾了碾指尖,声音冷淡地说:“你不是说,爱上就行了吗,杀了怕是会影响到我的未来。”
小元宝突然觉得莫名有些寒冷,就像有一股冷风直直地钻进了脖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情是情,劫是劫呀,你不杀他难道等着他来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