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接过碗,言道,“小姐已服过药丸,歇个午觉,头疼之症过一会便好了,那奴婢…再去制作房看看。”
我颔首,“你且去忙吧,这儿有冬梅呢。”
“好嘞,那就辛苦冬梅姐姐,在此伺候小姐。”言罢,她转身快步离去。待她走到屋外,竟还听到她小跑而去的脚步声。
“公主,这小喜姑娘看着挺稳重,为何这般着急而去?”冬梅亦有些疑惑。
我勾起一抹浅笑,“也许…她是遇到了什么着急之事吧。”
冬梅便揣测起来,“会不会……她跑去追那位欧阳公子了?”说着,她还向我投来贼兮兮的眼神。
我微微一怔!而后摇头否认。
“应该不会的,小喜向来是个拘谨稳重的姑娘。”
“恕奴婢多舌,小喜姑娘看向那位公子的眼神里,可不简单。”冬梅继续言道,“那眼神之中,带着满满的爱慕之意。”
“若真是郎情妾意,自然也不是坏事,上官府也是明事理的人家。”我微微颔首。
“嗯…奴婢倒是看出来了。”
我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冬梅丫鬟倒不简单,观察能力挺强。竟能从细微处看出小喜的心思,并且还敢跟主子这么说话,看来也是个直性子之人。
服下那两粒药丸之后,头疼得以缓解,便躺到床上睡午觉,然而却是梦境连连。
梦到了自己在现代世界里生活的种种,梦到了妈妈,还有那个心念之人。
等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见我醒了,冬梅走过来。“公主,您醒了?外面正在下大雪呢。”
“下雪了吗?快替我更衣。好久没去小庭院了,那几株腊梅,应该开得很美呢。”我连忙坐起身,有些兴奋。
“公主莫非想去赏梅?”冬梅边替我更衣边言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公主头疼症刚好,不宜出门受风呢。”
“不碍事,你去衣橱找个帽子过来,这样出门,就不会被吹着了。”
冬梅从衣橱里,找来了一顶毛茸茸的白色帽子,便忍不住称赞起来。
“哇,这帽子真漂亮,肯定很暖和,公主戴上它,好美呢。”
我照了照镜子,“嗯,果真是好美。”
随后,一白一黄两抹倩影,便出现在了被白雪覆盖的小庭院之中。
我驻足在一株梅树下,抬手触摸着那些枝头上盛开的梅朵,嘴里默诵起王安石的诗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身旁的冬梅颔首道,“公主,好诗句!”
我笑了笑,“这是着名诗人的诗句,我借用一下罢了。”
“是哪位诗人?”冬梅问道。
“是……我竟忘了他的名字。”王安石还未出现在这个朝代,可不能提前泄露了。
就在这时,梅林深处传来脚踩雪地的声音。
我和冬梅不禁相视一眼,皆面露疑惑之色。
只见一身素衣素发,头上戴着一顶素帽的秋月,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披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几支梅花,她宛如画中的仙子一般,从那片茂密的梅树丛里,缓缓走出。
“是秋月嫂嫂啊,好久不见。”待她走近,我微笑着招呼。
身后的冬梅也福身行了一礼,“少奶奶,安福。”
她只是微微颔首,面上却无任何表情。
“大小姐,好久不见。”
她声音平淡,听不出一丝喜怒哀乐。
我看着她怀里的梅花,随意问起,“嫂嫂好有雅致,这是折梅回去,要养在屋里的吗?”
“屋里太冷清,折些梅回去,做个伴而已。”
“嫂嫂,元晋已走多时,您要想开些才是,多出来走动。莫要整日将自己关闭在屋内,心情自然会忧思不断。”我劝慰着她。
她面露冷笑,“如何能不忧思?李北大害死我儿,未能亲手报仇,叫我如何忘怀?”
她闭起双目,竟流下两行清泪。
“无数次夜半梦回,元晋跑来喊着:娘亲,水里好冷,快抱抱晋儿……每次梦中惊醒,直叫我痛不欲生。”
“嫂嫂,您不能总活在悲痛之中,事实已然如此,还是多看看当下的生活才是。”我继续劝慰。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未再言语,抱着梅花绕过我,缓缓离去。
在秋月的心里,有着深深的恨意!
她恨那李北大害死了她的孩子。
她恨大小姐,若不是大小姐让堂姐秋霞,过来寻她闲聊,才使她粗心,忘了照看孩子,让孩子脱离了她的视线,才酿成大祸。
她更恨自己,为何要听从大小姐的主意,拿假方子,去搅黄宜美香粉店的生意,才促使宜美的掌柜李科南心生报复,指使人来害死她的孩子。
她每天活在深深的悔恨里,痛苦不已。唯有青灯古佛,才能令其静下心来……
看着秋月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无奈叹息。
“哎…多思者必心累,心重者必心苦。”
冬梅亦附和着,“嗯…这二少奶奶的心结太重,恐怕……实难打开呢。”
我已无了赏梅的兴致,便令冬梅也折几支梅花,带回屋里插瓶养着。
接下来的三日,上官老爷果然是大设宴席,发邀请函,请乡里乡亲前来免费吃席。只为庆祝自己女儿荣升公主。
期间,我也曾与上官于雪去过一趟慕容府,有段时日未见过慕容月,她也是憔悴不已。
慕容月因服用陈太夫所开之药物,月事已两月不至,又羞于启齿。在我极力劝说之下,她才同意去找陈太夫瞧瞧。
在我和上官于雪的陪同之下,我们三人乘坐马车,前往陈太夫医馆。
陈太夫经过诊脉,对症下药,又开了一堆药物,给慕容月带回府里慢慢调理。还交待了一番事宜,我们提着大包小包草药,又踏上回府的路程。
就在马车经过那个药铺门口时,我竟然又一次,从车窗里看见了,那个头戴着草帽,手提药包的男人。
这一次,我令马车停下来,远远地仔细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面熟。最后,竟惊恐地发现,他竟然是……李北大!
我瞪大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心中疑惑顿生。
李北大和李科南,不是在府衙的殓房里,被大火都烧焦了尸体吗?如今,这个长得像李北大的男人,又是谁?
就在我思索间,那个男人已消失在人海里。
慕容月见我探头出窗外,似在寻找什么,便询问道。
“于菲,所为何事让马车停下来?是在寻找什么人吗?”
“太可怕了,我好像……看见鬼了。”我边回答,边缩回身子。
上官于雪顿时面露紧张之色,“什么见鬼了?姐姐,青天白日的,你可别吓唬人,雪儿胆小呢。”
“我好像看见了李北大。”
“什么?这……姐姐,您不会是看错了吧?李北大不是死了吗?尸体还被烧焦了的。”上官于雪亦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这是第二次看见他了。若是看错,怎么可能一连两次都看错呢。所以,我觉得,他会不会真的没死?又或者,李科南也没死……”
慕容月分析起来,“一切都是猜测,并没有证据,连官府都下了结案告示,写明嫌犯已死,并且尸体也已被烧毁。除非我们能把人抓住,直接拉到官府去。才能令人相信,并重审此案。”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并非看错。”我坚定的说道,“若真如此,那简直太可怕了。就连官府都包庇他们……不行,此事断不能就此罢休,决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我不禁握紧了拳头。
上官于雪颔首,满眼希冀地看着我。“姐姐,您是又想到什么办法了?”
“月月,让您的车夫调转马车,拉我们去一个地方。”我看向慕容月。
“要去哪?”
“睿王府!”
“好…”
半个时辰后,睿王府门前,我们的马车缓缓停下。
我只身下了马车,向车里的慕容月和上官于雪言道,“你们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姐姐,让雪儿陪您进去吧。”
在上官于雪的眼眸里,闪现出一丝期待的神情。
因为在睿王府里,有她暗恋之人——那个让她魂牵梦绕,心驰神往的男子,南宫凌峰。
那一次城外,当她被劫匪绑架时,是凌公子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从那一刻,他英俊潇洒的身影,便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中。也是从那时起,她便对他心生爱意,无法自拔。
当她得知了凌公子即将大婚的消息。她黯然神伤了许久……
如今,她站在睿王府门前,思绪万千。
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凌公子了。那份思念之情,在这一刻愈发的浓烈。
她渴望能再见到他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也好。这份想见一见他的冲动,已经按捺不住了。
“你若去了,月月在此会无趣的。雪儿还是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久。”
此时,我一心只想着找到凌峰,把我发现的这个疑犯复活的秘密告知于他,再请求他的帮助。并未注意到上官于雪的小心思。
“月姐姐,您独自在此,可有不妥?”上官于雪看向慕容月,一脸的急切之色。
对于上官于雪的小心思,慕容月自然是明了,因为雪儿曾经把她的那份暗恋之情,有跟她倾诉过。
“无妨,雪儿妹妹想去便去。”慕容月又看向我,“于菲,不用担心我,独自在此并不会觉无趣。就让雪儿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