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灿离开,独留陆淮坐在庭院中。
他倚在红木柱,扬手将鱼饲料扔在湖里,湖面游动着胖乎乎的红色锦鲤。
他脸色冷厉,薄唇紧抿,浓密睫毛下一双眸子,却晕着散不开的心事。
这时,穿着西装的保镖跑过来。
“三少,少夫人要走了。”
陆淮眼皮未掀:“她和爷爷打过招呼了吗?”
保镖回复道:“没,拿包直接朝着大门走了。”
陆淮嘴角淡淡的笑:“也对,她要是和爷爷说了,爷爷指定不能让她走,她也不可能走。”
“....少奶奶走了,那等会儿宁家万一来人了怎么办?”
“来什么人?”
陆淮眼皮微动,抬头微不可闻的看向保镖,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看的后者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
他继续喂鱼,静静的说:“能拖就拖,我对她好点,她兴许能不和我提离婚这事儿。”
宁家人为何而来,他隐约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事情好歹有转圜余地。
如果把两家人牵扯进来,那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
....
空旷的露天院子里停了几辆豪车,五个黑色制服的保镖正在闲聊,穿着红色衣服的佣人正在擦车。
秋雨过后的地面还有小水洼,里面倒映着水蓝色的天和团团白云。
宁灿绕过水洼,就听身后响起女孩的声音。
“你站住。”
宁灿转身,陆露站在十级台阶上。
她随性的散着长发,身材姣好,面容清新。
此时左手叉腰,右手举着手掌厚的本子,居高临下的敌视她。
那是她的笔记本。
宁灿摸包,早上起来看了一会儿笔记,忘记收起来了。
“那是我的笔记本,谢谢你送一趟。”
她虽这么说,心知陆露不会好心给她送一趟,恐怕又是来找事的,想到这,宁灿免不了心烦意乱。
“我可不是给你送本子的,你谢早了。”
“....”
“穷人真恶心,心机好重,表面说要和我哥离婚,其实你根本舍不得吧?”
“...”
宁灿冷脸看她。
“你把这种东西留下来,不就是想要我哥追着还给你,让他哄你逗你,想用这种低劣的手段玩弄我哥,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得逞。”
陆露像一个正义的使者,愤愤不平的批判她。
宁灿觉得可笑,她冷冰冰的看着她。
“说完了吗?说完就把笔记本还给我吧。”
感谢她把笔记本送出来,省去她返回陆宅的麻烦,骂也骂了,谢就不必说了吧。
“给你,谁要你的破笔记。”
宁灿冷静的表情让陆露很气恼,她气的咬住嘴唇,扬手把笔记本摔了出去。
本意是要打宁灿的,刚扔出去她就后悔了。
她虽然讨厌宁灿,但真没想到伤害她,要不是宁灿今早太过分,也不会推她。
这辈子就动了一次手,本意是为了三哥出头,却差点把他烫死。
幸好,笔记本飞出去,没砸住人。
可是...
宁灿试图去接,她本来就接住了的,却又从手里滑了出去。
片页翻飞,哗啦啦的掉了进去。
她急忙屈身捡起。
字迹被水浸泡,晕染开,像花了眼线的妆,哭花了好几页。
宁灿把笔记本铺在地上,从包里掏出纸巾,去擦拭湿了的页面。
她蹲在那里,擦的很仔细,很小心,生怕弄破了本子。
包包上挂的公仔半个身子落在水里,都没有注意到。
周围的七八个男人都看着女孩,视线流转,却都选择默不作声,不去多管闲事,围着桌子接着嗑瓜子。
陆露踩着小皮鞋跑过来,站在宁灿面前。
那个笔记本她翻开看过。
黑色的字迹娟秀,详略得当,每节课的笔迹都标着日期和讲师。
因为被撸的次数多,所以显得蓬蓬的,页边还毛毛的。
那笔记本简直是任何一个好学生的梦中情本。
本来扔到水里,陆露既惊讶又自责。
可看到宁灿这副受气包的样子,还有周围对她投来的眼神。
“你....你干嘛这副被欺负了样子,笔记本又没全湿,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你站起来行吗?”
“....”
宁灿认认真真的撕开粘连在一起的纸码。
“你给我站起来,听见没。”
“...”
陆露怒火中烧,蹲下一把抢过笔记本,站在离宁灿两米远的距离。
宁灿起身,看着被陆露合起来的笔记本,还没干,这样合在一起就粘在一起了。
宁灿眸光清冷,伸出手:“那是我的,给我。”
这么多人看着,陆露自然不会拱手相还。
“你干嘛,威胁我啊。”她嗤笑,扫了眼水洼:“我今天还就不给了,有本事自己过来拿。”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宁灿被气笑了,也要被气死了。
笔记本上的内容她都会,扔了也无所谓。
只是那是自己一笔一笔,工工整整写下来的重难点,是她的心血。
去年冬天,有同学和她借笔记本,她没同意,结果那同学就偷了笔记本。
甚至猖狂到拿着复印本到网上卖,短短三天就有近千元的收益。
陆露死猪不怕开水烫。
“哎呦,还忍我很久了,那你不要忍啊,你能把我怎么样?”
宁灿笑:“你和你哥一样无耻,惹人讨厌,你们不愧是一家人。”
“你们自诩百年世家,教养良好,骨子里却透着傲慢无礼,毫无教养礼节。”
“宁灿。”陆露被气的两眼冒金星,她大吼一声。
“你是不是有毛病,是我招惹你,你说我就行了,说我们陆家人什么意思,他们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亏的爷爷对你那么好。”
“你到底有没有礼貌教养。”
宁灿笑:“如果被诋毁为难还要笑脸相迎,那就不能说成是教养,得说她懦弱无能,胆小无脑。”
“...”
“你三番四次的为难我,无非是因为我花生过敏的事害你被爷爷说,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是最大受害者,我没告状,没找你麻烦,你应该该庆幸才对,却没完没了的指责我。”
“你就这么喜欢被人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