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多久了,厚重的窗帘和昏暗的光线隔绝了他的时间观念。
链条的限制和身上的衣服阻挡了他离开这里的脚步。
每每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昏暗的天花板,没有开灯的房间很暗,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
时浅赤脚踩在地毯上缓缓的起身,抓紧自己的衣角却不曾注意到脚步滚落的玻璃瓶。
他一个踉跄滑倒在地,却因祸得福的在同时注意到那双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的眼睛。
——是沈笙。
他一直都在这里,用那双捕猎者的瞳仁注视着自己。
一股毛骨悚然的触电感从他的脚趾传递到全身,慢慢的蔓延至后背,乃至整个身体。
他到现在为止,他才发现此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自己几乎无处可逃。
“你……”看清黑暗中的身影让时浅的心有些慌乱,这个人……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脑子里如同被搅拌过的水泥,沉重杂乱。思绪在他不清明的脑海里翻滚着。
沈笙被时浅发现后并不慌张,踩着柔软的地毯缓缓倾身。
灼热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雪松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他有些沉溺于中股凛冽的香气中,仿佛置身于一片洁白无瑕的冰天雪地之中,冰冷与凛冽互相结合互相吞噬。
下一秒,骤变突然发生。
灼热的吻如雨水般落在他的发梢上。
起初只是柔和的毛毛细雨伴随着春风轻轻的落在他的脸颊上。
随之而来的就是粘腻的触感,伴随着骤然剧变的大雨,重重的砸落在他的耳后。
他的耳尖被轻轻的啃咬着,湿润的气息全部洒在他的耳畔,让他有些失神。
他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唇瓣,鲜红的血液立即顺着细小的伤口落下,却在下一刻被他的舌头卷去。
那灵活的食指在不断的探索延伸着,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让那没有来得及吞咽下去的唾液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更是阻止他通过继续伤害自己的行为醒神。
时浅感受到来自沈笙身上那股扭曲的感情和偏执的情绪,狠下心重重的咬住了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随着他动作的加重,他仅有的的视觉也被沈笙剥夺,一双微凉的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双眼,挡住了那双被雾气打湿的紫色眼眸。
他只能轻颤着睫毛,无力的挣扎着,徒劳般的挥着自己的手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沈笙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微长的睫毛在自己手心轻轻划过的触感,痒痒的却并不难受,就像是一只小勾子在他的心底挠过。
视觉、触觉、听觉都被他剥夺的时浅只能被动的感受着来自自己身上这个人的入侵和袭击。
潮湿粘腻的吻砸在他的身上,如同一只编织的密密麻麻的丝网,将他缠住,他就像是无处可逃的猎物,等待着猎食者的到来。
即使躲过一个吻,下一个吻也会即刻的落在他的脸上,锁骨上还有手指上。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拼命的想要浮出水面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渐渐沉入海底。
他的指尖轻轻颤抖着,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一样。
终于入侵者停下了自己的侵略,注视着这个深深喘气的少年。
“哭什么?”他的气息似乎有些沙哑,带着不满似的重重擦拭着时浅眼角将要落下的泪珠。
感受到对方的手指划过自己的眼角拂去那滴泪珠,他的泪腺就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越来越多的泪水停不住的从眼睫下滚落。
柔软的唇瓣擦过他黑色的睫毛,带走了微咸的水珠,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我不认识你……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和另一个人之间的事情!”
——
一只玻璃瓶被他放在时浅的眼前,他认出是刚刚自己不小心踩中的东西。
“这是……什么……?”
借着窗外银白色的月光,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沈笙手里的玻璃瓶里的东西,却只看见了瓶子里那朵淡蓝色的花瓣。
“这是我和‘他’的约定。”他将时浅的身体圈在自己的怀里,让他靠坐在自己的身上,将手里的玻璃瓶放在他的面前。
时浅感受到沈笙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抵在自己的后背。
即使房间里刚刚已经被他打开了仅有的一盏灯。暖黄色灯光的映衬下沈笙的脸颊甚至显得有些柔和。
但是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他又一次“袭击”自己。
那些落在自己手臂和锁骨上的青紫色痕迹并没有随着他的起身而消散,在他白皙的身上反而十分的明显。
时浅的视力十分的优秀,在昏暗的灯光下就连刚刚他咬在沈笙手指上的齿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的原因,他咬在沈笙手指上的痕迹与之前沈笙咬在他手指上的位置恰好是同一处。
这样的痕迹在外人看来两个人就像是戴了“情侣戒指”一样。
“那天他送给了我自己种下的勿忘我。可是我却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的心意,明明自己早该意识到了什么吗?”
听着沈笙喃喃自语般的叙述,时浅这才发现沈笙手里的刚刚好就是他口中的“勿忘我”。
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
时浅按捺住自己的疑问微微侧头看向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沈笙。
他不知道在此时该如何开口,好在对方很快回过神,将冰冷的玻璃瓶塞进时浅的手里。
“你……”
“虽然已经有些迟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够以伴侣的身份陪伴在我的身边,生生世世。”
“等等……!”时浅突然推开沈笙,手中的玻璃瓶也像是没有抓稳一样重重的砸落在地板上。
他的眼睛注视着那掉落在地板上的玻璃瓶,随着玻璃上一道明显的裂痕,心底那层厚厚的冰块也随之而裂开。
清脆的咔擦声在房间里十分的清晰,瓶子里的淡蓝色小花落在玻璃碎片里。
暖黄色的灯光在玻璃碎片的折射显得有些冰冷,一阵寒意刺透着他的心底。
“你眼里的那个人,想要说这些话的那个人……到底是‘仿生人’时浅还是拥有‘时浅’记忆的‘仿生人’又或者只是‘时浅’本身?
如果真正的‘时浅’没有与你之前的那些记忆,你想要的还是他吗?”
他紧紧的注视着沈笙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可惜的是已经失去记忆的他并不了解沈笙。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底有一阵失落蔓延开来。
“这些话你还是等自己搞清楚这些再说吧。我和他……不一样。即使……我真的是他,可是我并没有你们之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