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楼,百灶城中声名赫赫的酒楼,素有“天下百味汇于此”的美誉。惊蛰站在门前,抬头看了看朱漆大门上遒劲的匾额,随即推门而入。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调查鼎丰楼的主厨莫不服。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踏入大堂,便撞见了一个意外之人。
煌。
穿着寻常衣衫,双手抱胸站在人群中央,神色自若,仿佛这场选拔赛与她毫无干系。四周众人正议论纷纷,惊蛰隐约听见他们在谈论她的选题——
“天下一白。”
惊蛰微微皱眉,缓步靠近,正好听到煌侃侃而谈。
“这道菜,乃是当年太师为劝谏前任真龙所创。”煌指着桌上的一页纸,语气平稳,“世人皆知,真龙掌天下大权,意志不可违逆。然而,太师却以一席‘天下一白’,寓意‘举世皆浊我独清’,劝谏君主收敛权欲,归于正道。”她顿了顿,嘴角浮现一抹讽刺,“可惜,当年的真龙并未听取谏言,太师最终被流放,死于狱中。”
言罢,场中一片死寂。
莫不服坐于高台之上,半阖着眼,静静地听完这番话,许久才睁开眼,淡淡道:“能知晓此事,倒也算有几分门道。”他顿了顿,语气不疾不徐,“不过,光凭一张嘴可不能让人信服。最后一关——你便好好做一道菜吧。”
煌毫不迟疑地走入后厨。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被端上桌。面条莹白,汤清见底,碗中卧着一颗完整的荷包蛋,简单却透着几分朴素的韵味。
莫不服盯着这碗面,目光复杂。他沉默片刻,终于夹起一筷送入口中。
然而,仅仅几口,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放下筷子,冷冷道:“你师从余?”
煌微微一愣,随即坦然点头:“算是吧。”
莫不服冷哼:“他派你来恶心我是吧?告诉他,长寿面再好吃,也改变不了过去。”
煌皱眉,刚要解释,忽然——
“轰——!”
后厨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火焰猛地窜起,浓烟滚滚弥漫整个酒楼。
“着火了!”
有人惊叫,众人顿时慌乱起来。煌目光一凝,脚下生风,迅速冲入后厨。她抬起手,源石技艺运转,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凝聚,寒气蔓延而出,熊熊烈焰瞬间被冰冷的水雾吞噬,不消片刻,火势被彻底压制。
而在混乱的人群之中,惊蛰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一个人影——那人身披黑色斗篷,站在角落里,阴冷的视线扫过人群,似乎在观察什么。
就是他!
惊蛰猛地跃起,朝那人追去。然而,斗篷客却像是早有准备,脚步轻巧地穿梭在人群之间,转眼间已钻入街巷深处。
“站住!”
惊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身影如疾风般掠过夜色。然而,斗篷客忽然停下脚步,低笑了一声,声音像是裹挟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你想知道的……”他轻声道,“可远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那声音低沉诡异,仿佛直击人心,惊蛰的思绪猛然一滞,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纷杂的幻象,意识仿佛被牵引着陷入一片混沌。等他猛地回神,街巷之中已空无一人。
又让他跑了!
夜色沉沉,鼎丰楼后厨,莫不服的脸色难看至极。惊蛰将煌带回,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究竟和余、顾荃之间有什么关系?”
莫不服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口气:“当年,我并非普通厨师。”
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我曾在刑部死狱里,为那些即将赴死的囚徒做断头饭。”
煌一怔:“断头饭?”
莫不服点头,神色幽深:“在那里,我见过一个年轻人——顾荃。”
惊蛰眉心一跳:“你确定?”
莫不服缓缓道:“他被打入死狱的罪名,是意图为太师平反。”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惊蛰沉声道:“可顾荃在1074年才首次出现在炎国的记录里。”
莫不服冷笑了一声:“你们查到的那些‘记录’,不过是有人刻意留下的罢了。实际上,他早在1062年就失踪了。”
煌皱眉:“那他后来是怎么活下来的?”
“……宁述。”
“什么?”惊蛰猛地抬头,“宁述?他为什么要救顾荃?”
莫不服摇头:“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惊蛰正欲再问,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人鱼贯而入,为首者目光冷然,缓步走来。
是——谌彻。
“惊蛰。”谌彻的目光扫过现场,语气低沉而压迫,“你又在搞什么鬼?”
惊蛰心头微沉,知道事情已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
与此同时,玉门城主府外。
左乐推开余味居的大门。
绩已经离去,桌上留有一封信。
他拿起信封,缓缓展开,目光在纸上扫过。信中的内容简短,却意味深长——
“有些事,不是等就能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