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禁城外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积云。煌、惊蛰、解真、太合四人站在朱红色的宫门前,彼此对视一眼,皆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煌握紧了拳,声音坚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进去。”
小教头站在禁军队列前,脸色阴晴不定,手中的刀未曾出鞘,似乎在权衡要不要拦下他们。就在此时,一道长号声划破夜空,带着肃杀之气的军令响彻宫墙之上。
——禁军撤防。
小教头瞳孔微缩,死死盯着四人,最终还是收刀后退,沉声道:“进去吧。”
夜风猎猎,城墙上火把摇曳,映出两道身影。
太傅负手而立,望着对面的梁洵,声音平静而沉稳:“所以,纵火中断百珍宴的人,就是你。”
梁洵微微一笑,并未否认,而是坦然道:“我只是想阻止太尉借此机会先斩后奏,用百珍宴逼迫真龙做出决断。”
太傅沉默片刻,轻叹道:“你这一步,倒是让局势暂缓下来。但你可知,纵火引起的动乱,险些让整个百灶陷入混乱。”
梁洵神色不变,目光坦然:“若没有这场混乱,太尉会在宴席上逼宫,真龙当场决断,局势只会更糟。”
太傅注视着他,目光如深水般幽远,最终缓缓点头:“罢了,既然你自愿插手此局,那就去藏书楼誊录吧。”
梁洵微怔,随即明白了太傅的意思。藏书楼誊录郎的职务虽说清闲,却意味着从此不得涉足朝局,这是对他的惩罚,也是对他的庇护。
“多谢。”梁洵拱手行礼,转身而去。
那一年的大炎,百姓怨声载道,民间苦不堪言,旧朝的秩序岌岌可危。
现任真龙在暗夜中点燃一盏孤灯,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案几上的黑子,低声道:“若要破局,该如何?”
棋盘对面,望静静地看着他,沉默良久后,终于给出了答案。
那一夜,太师自尽,魏彦吾携赤霄剑闯入禁城,龙吟震荡,血光映红了宫殿。
翌日,真龙驾崩,魏彦吾却未曾登基,而是带着赤霄剑离开了百灶,消失在历史之中。
新帝被迫即位,一切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旧局已破,新局未定,余波暗涌。
煌独自踏入殿中,金色的宫灯照亮了整座大殿,帷幔轻晃,真龙端坐高台之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没有多余的寒暄,而是直接将一碗长寿面放在御案上,微微垂首:“请陛下用膳。”
真龙垂眸看着这碗面,未曾动筷,而是开口道:“你有话要问?”
煌抬头,眼中没有畏惧,只有沉沉的执念:“我要一个解释,关于过去的事。”
真龙看着她,目光深邃,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有些事,解释了又如何?你想要的答案,从未消失。”
煌沉默片刻,轻声道:“那便不要遗忘。”
说完,她转身离去,未再回头。
真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微微收紧,司岁台的信使悄然踏入,低声禀报:“陛下,准备就绪,只待传旨。”
余静静地将饭菜摆好,望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食物,神色未曾波动半分。
“先吃饭,再想别的。”余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望低笑了一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缓缓道:“你是想劝我?”
“你知道我在劝什么。”余将最后一碗汤端到他面前,“这是我唯一一次用自己权能做出来的汤,尝尝吧。”
望看着那碗汤,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碗筷,缓缓站起身,推开了寺门。
寺外,禁军早已将整座古寺包围。
望眸光幽深,迈步而出。
左乐登上城楼,风声猎猎,他对太傅拱手行礼,随即低声道:“炎国境外已有五只巨兽出现苏醒迹象。”
太傅微微颔首,眼神沉静:“继续。”
左乐垂眸,声音低沉:“一百二十年前,望曾潜入岁陵,试图以一己之力消灭岁兽残识,然而失败,导致颉身死,岁兽自此苏醒。”
太傅眸光微敛,未作声。
左乐抬起头,目光直视太傅:“是谁帮望进入岁陵的?”
太傅看着他,未曾回答,只是缓缓转身,负手眺望远方。
真龙传旨,宫殿深处的能源涌动,古老的铭文被点亮,岁陵之门缓缓开启。
远方,令、夕、年三人停下脚步,目光投向同一个方向,感受到岁兽的苏醒。
与此同时,余站在陵前,伸手按住岁兽的残识,温和的光芒自他掌心流转,压制住了躁动的气息。
望走到岁陵前,绩站在他身旁,将一团微光递给他:“这是权能,接住。”
望接过权能,没有犹豫,微微颔首。
下一刻,他轻轻一挥,权能包裹住绩,将她送离岁陵。
“这一战,由我一人来。”
岁陵的大门缓缓闭合,漫天风沙卷起,将他的身影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