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狂风裹挟着血腥的气息,城防军指挥塔在雷光中摇摇欲坠。萨卡兹的咒术与术法交错,空气中充斥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和法术撕裂空气的低鸣。
在这片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废墟之上,血魔大君静静地站着,浑身缠绕着深红色的光芒。被他凝视的人,无一不会在那双赤红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血液流出的画面。
他低笑了一声,打破了战场上短暂的沉寂。
“……呵。”
“你的剑,还不错。”
阿斯卡纶站在他的对面,袖剑的寒光在昏暗的天色下闪烁着致命的光芒,随时准备撕裂他的血肉。然而,她没有放松戒备,因为她知道,血魔不过是玩兴正浓。
“大君,我们该速战速决。”
曼弗雷德的声音沉稳而冷静,他站在稍远的位置,金色的眼瞳中映着塔顶燃烧的火焰。
血魔却连头也没回,只是轻描淡写地抬了抬手指。
“别干扰我。”
刹那间,鲜血如同狂暴的洪流般从地面涌起,将曼弗雷德逼退了数步。曼弗雷德皱眉,身上的黑色披风在狂风中翻飞,他知道,血魔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兴奋。
阿斯卡纶趁机逼近,袖剑化作流光刺向血魔的咽喉,但对方仅是微微侧身,便让攻击擦着皮肤划过。那抹剑痕迅速被鲜血填满,甚至连滴落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
“赤色的雷光……”
她察觉到了天色的异样,目光一抬,只见乌云深处,一道赤红色的雷光一闪而过,照亮了战场的每一寸血迹。
“提卡兹之根。”
阿斯卡纶立刻认出这熟悉的雷霆。
曼弗雷德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得让人不安。
“你当然认得它,就像我认得你的袖剑一样。”
阿斯卡纶心中一沉。
“信号……你在通知他。”
“阿米娅,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阿斯卡纶迅速向通讯器发出警告,曼弗雷德不会无意义地召唤雷霆,这意味着他们正在逼近真正的底线。
阿米娅握紧手中的法杖,目光坚定。
“嗯,只要带走莱托——”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唔——!”
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Logos第一时间伸手扶住她,眉宇微蹙。
“小心防御。”
“血魔的力量,远不止于此。”
阿米娅抬起头,看见了血魔大君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
“呵……又浪费了很多血。”
他目光一转,看向角落里那些躲藏的维多利亚士兵。
他们的身影在战火中颤抖,双手紧握着武器,却不知该指向哪里。
“唔……!你……不能……”
莱托中校倒在地上,咬紧牙关,双手颤抖着试图起身。
血魔大君弯下腰,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没有关系的,莱托。”
“很快就连你的命都不必留下了。”
——血液在士兵们的身体中剧烈翻腾,如同活物一般撕裂了他们的筋骨。
“中校……!”
“中校!!”
“唔啊——!!”
惨叫声骤然响起,但很快就被一片死寂取代。
那些士兵们跌跌撞撞地向血魔走去,脊柱的位置裂开,一股股暗红色的血液流淌而出,化作新的肢体,取代了他们的手与脚。
他们不再是士兵,而是行走的血肉傀儡。
——他们,受到了血魔大君的赐福。
阿斯卡纶的手指微微收紧,袖剑上沾染的血液被她毫不犹豫地甩去。
血魔大君摊开双手,戏谑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动手吧,尽情地动手。”
“血液不会因为生命的消逝而干涸,只会随着你徒劳的动作而更快地奔涌。”
莱托中校倒在地上,双目呆滞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士兵们不再听从他的命令。
他们一步步走向天台的边缘,眼中空洞,宛如被剥夺了一切意识的傀儡。
萨卡兹的战斗几乎将整座塔摧毁,而在这场战斗中,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普通士兵的生死。
他们大多数都是维多利亚人,而他——一个高卢人,却带领着他们走向死亡。
莱托中校缓缓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即将坠落的士兵。
“唔呃……!”
就在他的指尖触及士兵的衣角时,一道黑色的能量束猛然从远处射出,击碎了天台边缘的碎石,阻止了他们继续前行。
阿米娅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带着悲伤与叹息。
“莱托中校。”
“从你的眼睛里……我感受到了痛苦。”
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
“你认为自己是高卢人。”
“你爱着那个已经逝去的庞大幻影,想要拼命抓住它,把它带回来。”
“可是……”
“你真的相信萨卡兹许下的诺言吗?”
莱托中校的瞳孔微微收缩。
阿米娅的声音仿佛一把剥开伪装的利刃,将他的真相赤裸裸地揭露在战火之中。
“你假装自己仍有希望……只是因为你不愿意面对自己想要逃避战争的懦弱。”
“可是你……忘不了那些受你欺骗、被你引向死亡的士兵的眼神。”
莱托的嘴唇微微颤抖。
“你是……他们口中那个……幼小的魔王。”
阿米娅闭上眼睛。
“嗯。”
莱托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疲惫。
“他们叫你魔王。”
“而我看见的……只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啊。”
然而,就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
剧烈的痛苦猛地攫住了阿米娅。
那不是来自血魔,也不是曼弗雷德的术法。
而是某种更加可怕的东西。
——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柔地低语。
“阿米娅。”
——天空坠落,乌云翻涌,将她整个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