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詹绾阙也在,詹挽月皱了下眉。
从电梯出来,富丽堂皇的走廊空空荡荡,连个服务生都看不见。
垂直森林酒店是一栋独立建筑。
整体建筑由现代建材和绿植构建而成,外观是“弓”字型的镂空魔方造型。
楼层分为四个区域,从高到低分为命名为云端、森林、海洋和花园。
四个区域之间的廊柱都有植被覆盖,四季青绿,天花板是波光粼粼的银色天幕,富有未来科技感。
酒店的旋转餐厅和单独包间集中在云端这部分,占了20层楼。
杨经理留意到詹挽月疑惑的神色,主动说明:“云端区今晚清场,工作人员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
垂直森林虽然是况家自己的产业,但也不会动辄像这样清场。
今年况家吃年夜饭,也只是清了包间所在这一层楼的场,而不是整个区域。
毕竟是对外营业的七星级酒店,大规模清一次场带来的营业额损失不是一笔小数目。
资本家哪有做亏本买卖的。
不过是吃顿饭,一次普通的私人行程,况承止也要一掷千金为詹绾阙清场。
……真不知道况承止叫她来干嘛,play差她这一环吗?
詹挽月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
包间近在眼前,她却不太想进去了。
杨经理在前面带路,走了几步发现詹挽月落了一大截,忙退回去,不解地叫了她一声:“二夫人?”
“我……”
詹挽月本想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太丢面子,搞得好像她是腆着脸非要来的三儿,正宫都不用出场,别人提一下名字就把她吓跑了。
詹挽月干不出这么跌份儿的事情。
她把话咽了回去,继续往前走:“没什么,走吧。”
到了包间门口,杨经理先敲了敲门,然后才推开门,对詹挽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詹挽月抬步走进去。
杨经理没跟进来,只站在门口问况承止:“二公子,现在开始上菜吗?”
包间里面点了香薰,暗香浮动。
况承止坐在沙发上,指间夹了根烟,长腿交叠,坐姿闲散。
平整的裤腿下露出一截黑色西装袜,高定皮鞋的鞋面被法式水晶吊灯照得发亮。
詹绾阙今天穿了一身复古小洋装,衣领一圈蕾丝花边被一条黑色蝴蝶结领绳收紧,奶茶棕的长卷发披在脑后。
她和况承止坐在同一个沙发上,打眼瞧去,郎才女貌,像欧洲油画里面的皇廷贵族,着实般配。
闻言,况承止“嗯”了一声:“上吧。”
男人轻淡的目光在杨经理一扫而过,落在了詹挽月身上。
“还以为你不来了。”
况承止扯了下唇角,语气既像怪她来得迟,又像不走心的随口寒暄。
杨经理为他们带上包间的门,张罗服务生上菜去了。
詹挽月走上前,在唯一空着的单人沙发坐下,不咸不淡地回答:“晚高峰堵车。”
对面沙发坐着况承止的表弟,也就是况芝兰的儿子,顾宇凡。
顾宇凡比他们小两岁,吃喝玩乐一把好手,一副纨绔少爷的做派,没什么正形。
他跟詹兴来有点像,从小到大都喜欢跟在况承止和詹绾阙的屁股后面做跟班。
自然,顾宇凡也跟詹兴来一样看詹挽月不顺眼。
顾宇凡翘着二郎腿,皮笑肉不笑地戏谑詹挽月:“没关系,詹二小姐已经来得很早了,这不还没到宵夜时间吗。”
詹绾阙看了顾宇凡一眼,眉心微蹙:“小凡,怎么说话呢,你挽月姐上了一天班很辛苦的,我们等等她也没什么。”
批评完顾宇凡,詹绾阙又看向詹挽月,笑意盈盈地说:“挽月你别跟小凡一般见识,他就是等你等饿了,不是针对你。”
詹挽月觉得詹绾阙当歌手真是屈才了。
她应该做演员,一天天的戏这么多。
詹挽月淡淡地笑了笑:“我有说什么吗?姐姐就着急劝上了。”
詹绾阙抿抿唇,垂眸不说话。
詹挽月太熟悉这个剧本了。
每当这种时候就会有詹绾阙的代言人跳出来发表重要讲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顾宇凡就开嗓了:“詹挽月,你又欺负阙阙姐!你怎么这么嚣张跋扈啊!”
詹挽月看顾宇凡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弱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顾宇凡看向况承止,“表哥,你说,她是不是欺负阙阙姐了!”
况承止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你让我说?”
顾宇凡来劲得很:“对,你来评评理。”
况承止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道歉。”
顾宇凡冲詹挽挑了挑眉,得意道:“听见没,詹挽月,我哥让你道歉。”
况承止将烟从嘴边取下来,在烟灰缸里碾了碾烟头,把烟掐了。
“我是让你道歉。”
顾宇凡:“……”
况承止声音散漫含笑,语速不快不慢,在顾宇凡听来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顾宇凡不情不愿地嘀咕:“我凭什么要道歉,她本来就——”
况承止打断他:“你说凭什么?”
顾宇凡后背莫名生出一丝凉意。
随后,他看着詹挽月,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况承止抬眸:“对不起谁?”
顾宇凡不得不重新说:“詹挽月对不起。”
结果况承止还不满意:“詹挽月也是你叫的?”
顾宇凡:“表哥!”
况承止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詹绾阙出声劝况承止,细声细语的:“承止,你别这么凶,吓着小凡了。”
话里话外透着亲昵,衬得詹挽月像个外人。
况承止似笑非笑地问她:“那你吓着没?”
听着跟调情似的。
詹绾阙很受用,眉眼露出小女生的娇羞:“我肯定没有呀,你又没凶我。”
顾宇凡的心被詹绾阙的小女生神态刺痛,瘪瘪嘴,暗中酸成了柠檬精。
詹挽月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况承止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腕骨劲瘦,指甲修得圆润干净,一双手没沾过阳春水,矜贵如玉。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扶手上轻点。
“行。”
况承止没头没尾吐出一个字,谁也不知道他在行什么。
下一秒,他漫不经心地补充:“那你替他道。”
“……”
詹绾阙笑意变淡,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你说什么?”
“你不是没吓着么。”况承止冲詹挽月那边抬了抬下巴,“那你替小凡跟他嫂子道个歉。”